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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离开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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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离开他

他蹲在地上默默清理着污血残骸,可那些焦黑的断臂渐渐化作一摊黑水,流向地底深处。

黑影顿住,他恶狠狠地擦拭起指尖上的脏污,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嗤笑一声,再次碾上了那几只尚未化为黑水流走的臂膀。

“还真是阴魂不散,现在掌握这具身体的人是我,能触碰到她的也是我,你们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

阴冷的声音响起,“你们早就死了。”

笑容在面具底下绽放,黑而亮的眼珠死死盯着地面。

他克制不住的兴奋在胸腔沸腾,食指指骨抵住面具将它取下,擦拭上头沾到的污血。

“但我还活着。”

……

空气中弥漫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潮湿而又腐烂,浓烈的死亡气息。

悲愤,痛苦,恶心,不甘。

阴影中,被褥遮面下眼睫不自主地颤动,她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眼缝撬开了一小截,不敢吞咽口水,克制着呼吸的匀速,向上看去。

洁白的臂膀露在外面紧紧搂住叙止。

她就知道夜里有古怪,因为她睡相一直不算好,只有叙止会随时替她掖被。

可他陷入昏迷,但每日醒来她身上的被子却又好好盖着,姿势规矩。

“去死,去死,去死……”

那人的声音听不太清晰,像是故意变了个调,他擡脚再次踩下那些焦黑,腥臭味扑鼻而来,榆满被熏得鼻子痒痒的。

他在做什么。

要谁去死?

榆满思忖片刻,又悄悄将头仰起,眼睫中的缝隙放大了些,可屋内黑灯瞎火的她只能看见一个人影在猛地踹着什么。

还是看不清,眼前像是朦胧了一层灰白的雾。

既恐怖又诡异。

她转眼又去看身侧的叙止,却见他紧紧蹙着眉,模样看起来并不好受。

榆满不敢直接开口,只得用指尖刮蹭写字:“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等了半晌也并不见他回应。

榆满只得再次将手放在他的掌心写起字,可不知过了多时,她却惊奇地发现周围变得异常安静。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什么味道也没有了。

只余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奇怪的电流声响。

突如其来的寂静却让榆满吓出了一身冷汗,她下意识擡眼看去,只见那半弯着腰的黑影顿在原地,半转不转的样子。

可还未等她一口气呼出去。

便感觉到空气凝滞,粉尘浮起,他手心不知握着什么,将头擡起,蜿蜒交错的疤痕就是他的脸,面上没一块好肉,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

脸上坑坑洼洼,像是被什么给啃食,撕咬的痕迹。

唯一好的便是那双眼睛。

但此时,那双乌黑透亮的眼睛正死死瞧着榆满,像是要将她戳穿,看穿她内心的深处,看她面对这张脸时的反应。

黑影闪过一丝慌乱。

他吓得眼瞳急剧收缩,手脚冰凉,克制不住的害怕,他那么丑,那么恶心,没有面具遮住绝对会吓到她的。

必须转过身去。

不能吓到她。

可不到一瞬的时间。

下意识转到一半的身子却又顿住。

黑影将头擡起,双目死死盯着榆满瞧,张口说出话是那么的令人毛骨悚然,“祂会一直监视你的,你需要自己摆脱祂。”

监视?

什么监视。

榆满被吓得冷汗直冒,脸色惨白,就连耳中传来的电流声都有些被遗忘了,直到他的提醒,她才注意起那一声比一声激烈的电流声。

这比以往的哪次都要强烈和难受。

刺激着她的耳膜和太阳xue,浑身止不住打了个激灵,可就算这样,榆满也只是用力握住叙止的手不肯松开。

她牙齿已经将唇咬出了血。

鼻腔也温热一片,眼皮肿烫难忍,她大口喘着气,却还是靠在叙止的身边不愿离开。

监视……?

是系统在监视她吗?

叙止被她穿心那一天,她就一直觉得不对劲,像是冥冥之中天注定似的,而且她根本不会说出那些话来,长剑穿心利落地好似做过千百次一样。

丝毫不见犹豫。

她敢保证,那次的她绝对不是真正的她,许是妖魔附体,也许是——

系统!

她怎么没想到呢?

系统这般在意任务结果,或许是它从中作祟附身了也说不准,毕竟她自己也搞不懂这系统究竟是妖是魔,在她的世界可从未有过系统一说。

她一开始被迫绑定后,就偷偷摸摸调查过关于“系统”的天书,可到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说明他们世界或许并不存在名为系统的东西。

只是当时她大病初愈,惜命的紧,听闻自己只余下五年寿命便马不停蹄地下了山。

胸腔剧烈起伏,冷到肺的寒风让她浑身止不住打颤。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脑中的电流声一下比一下激烈。

榆满疼到蜷成一团,而那边的黑影却不知何时走到了床沿边,他指尖摩挲,指骨死死捏住,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眼睛一眨不眨,好似并不知晓干涩。

在榆满看不见的地方,他嘴角蠕动了几下,牙关咬住,左眼却还是止不住的流下了清泪。

“第……次。”

他这么说着。

接着,榆满突觉浑身一轻,原本疼痛难忍的身子被抛下,只余一缕轻柔的风自半空飘出,摇摇晃晃,飘飘荡荡。

先是头,再是手臂,接着是身子,最后带动了整个腿骨。

不是一般的灵魂出窍,也和当时系统让她脱离危险时的感觉丝毫不像。

就像是——

解脱。

原本束缚在她身上的绳索彻底断裂,她终于获得了自由,她从未想过以这个视角去看自己。

若是灵魂出窍,她也只能在身体的周围晃荡,悬在半空看着自己。

可现在的她却整个脱离了身躯,像是有了实体,就连痛觉和感官也加深了不少,寒风吹在她脸上,激地她打了个颤。

榆满漂浮在半空,低头看着躺在床上的自己,可奇怪的是,床上的人居然还在痛苦的呻吟着,甚至还睁着眼含情脉脉的看着叙止。

可她眼底的情感却少之又少。

那是她,却又不是她。

榆满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复杂的感觉,她明明意识已然剥离开来,可那床上的少女却依旧做着她才会做的事情。

那眼神,那动作,无一不和她一模一样。

“你究竟是谁?”

榆满笃定“她”就是伤害叙止的凶手,果然,她便说自己绝对不可能伤害叙止的。

定是被妖魔附体了。

漂浮在空中的榆满缓缓落了地,脚下的触感是那么的真实,她略过了黑影径直飞奔向床上那人。

也不管她究竟听不听得到。

榆满小腿磕在床沿,两手放在叙止的手掌上死死拦住,眼睛瞪着她,“鸠占鹊巢的狗东西!快给我出去!”

她气得眼眶通红,嘴皮子上下磕碰。

“我管你是妖魔鬼怪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都赶紧从我身子里滚出去!我可不是好惹的,大不了就同归于尽!”

接着她又蹙眉,一手拍上她的腕骨,“给我松开,你还摸,你往哪摸?你摸人家相公做什么,你自己没相公吗?”

虽然她的指尖实打实地触碰到了自己的身子,却并未给‘她’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任凭她如何打骂,‘她’都不为所动,像是完全看不见榆满这个人似得,气得她无奈极了。

床上的那人依旧保持着痛苦的模样,她机械的重复着蹙眉,握拳,睁眼,看叙止的动作。

活像是一个永不停歇的指令一般。

榆满这才反应过来,现在的她,无法牵动任何人,她有些心急站了起来,却没想到脚一滑,就要朝地面倒去。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

那面目可憎的黑影竟朝她走了两步,正好抵住了她的身子,看似不经意,却还是留下了可疑。

“你看得见我?”榆满现在倒是不怕他了,因为她并未在他身上感到恶意。

反而,她对他充满了好奇。

黑影并不动作,他整个人都缩在一张巨大的斗篷之中,和魔主不同的是,他给人的感觉更为熟悉一些,或许是他脸上的疤痕,让榆满有些讶异。

她凑近嗅了嗅。

没有味道,什么味道都没有。

“我知道你看得见我,”榆满思索起,拉着黑影就朝窗边走去。

黑影也不扭捏,眼睫下垂,看着被她牵起的衣角乖巧地走在后头,眼下蜿蜒的疤痕上隐隐有些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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