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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动(修错别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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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自榻上起来,撩开床帐。

殷灵栖轻手轻脚走下榻仔细检查房内陈设。

一切完好如初,没有半分异样迹象。

“这便奇了,不动财物,也不伤人,走这一圈做什么。”

殷灵栖重新回到榻上坐着。

“门外有人来了。”萧云铮凭借内力感受到有人靠近,拽了她一把,两人再度一同滚进床榻。

“咚!”

“咚咚咚!”

有人猛烈拍击门扉。

殷灵栖挑开床帐一角,压低嗓音,换成饱含睡意的声音迷迷糊糊问:“谁呀……”

门外人不答,只是急促锤门。

殷灵栖目光顺着床帐缝隙看过去——

门上赫然出现兽类才有的修长尖利的爪子。

诡异的长爪一下又一下,在寂静的深夜里重重击打木门。

殷灵栖遽然一惊。

怎会如此。

难不成鬼市的动物会成精?

剧烈的击门声吵醒了周围房间里的住客。

那“怪物”见有人来,便消失了。

“这都过的什么日子,稀奇古怪的事一阵接一阵的。”

殷灵栖松了一口气,翻了个身,仰躺在床榻一侧。

***

翌日一早。

“公子,姑娘,起床了吗?”

廖二娘的声音自门外传入,她轻轻敲着门扇。

昨夜被接连发生的怪事耽误,殷灵栖后半夜才将就着入眠。这会儿没睡醒,脑袋埋在枕头里哼哼唧唧,含糊不清地应了声。

萧云铮瞥了她一眼,无声一笑,起身去开门。

手刚触上门框,还未取开锁,门外突然爆出一阵凄厉恐惧的尖叫声。

萧云铮眉心一皱,打开门。

“杀人了!”

“杀人了!!!”

殷灵栖被尖叫声惊得倏的坐了起来:“发生什么了?”

走廊角落里窝着一个软塌塌的人,他垂着脖颈,身底淌了一地的鲜血,时间太久血迹已然干涸,色泽暗红。

正是夜间负责听墙角的伙计。

“这……”

廖二娘吓得花容失色,跌坐在地上:“怎么会这样!”

殷灵栖披衣下了榻,神色紧张。

她看了萧云铮一眼:“会不会是夜间……”

萧云铮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打草惊蛇。

“一大早的,发生了何事?”殷珩、别枝寒也纷纷被惊动,从各自房中出来。

殷珩打开门,伸了个懒腰,一眼便看见那坐在血泊里的人,神色一惊,快步走上前来。

“都别慌,在下仵作出身,略懂几分道理,容我一看。”

殷珩取出随身携带的工具,揭开那人一片血淋淋的衣衫。

皮肤上赫然出现青紫色爪印。

“爪印。”殷灵栖拽了拽萧云铮的袖子:“你看像不像夜间映在门扇上的影子?”

萧云铮不言,若有所思。

“身上有爪痕,被伤处微有啮损黑痕,四畔青肿【1】。死者生前被重物击打过,根据伤痕判断,似是……野兽拍击啃噬致死?”

殷珩站起身,自己都觉得粗略验出的结果荒谬。

通往顶楼的楼梯窄小,如此体积庞大的野兽如何能攀爬而上?况且,他们都住在这一层,这般大的动静,夜间怎会无所察觉?

他刚一擡眸,便接收到别枝寒富有深意的目光。

“对了,小七,你们二人住在此间,夜里可有……”

殷珩转身一望,看到披着衣睡眼惺忪的小公主,话音一滞。

他褪下手套,拿扇子敲了下萧云铮的肩:“你小子!这是我们家看着长大的白菜,等我回去再和你算账。”

萧云铮淡淡扫了他一眼。

殷珩顿时不吱声了。

“夜间确有一道古怪的动静,有人重重叩门,问他是谁却也不答,起身看去时,只见门上映着狰狞兽爪。”

“几时发生的事?”别枝寒问。

“丑时初。”殷灵栖道。

“这便奇了,那时确有听到动静,你看到影子了吗?”别枝寒望向殷珩。

殷珩摇头:“并未看见什么兽影。”

四人间无声示意,眼神递回至殷灵栖这边,她冷笑一下,开始酝酿情绪。

“好可怕呀。”眼泪唰的涌出来,少女委委屈屈:“我害怕妖怪,我想回家——”

她抹着眼泪,哭得抽抽噎噎,哭着哭着一口气上不来,昏了过去。

别枝寒抱住人,揉了揉脑袋安抚:“我们妹妹年纪小,从小就受不得惊吓,见谅。”

“理解,奴家理解。”廖二娘扶着墙,踉跄起身,“奴家也是被这骇人的场面吓了一跳。”

“既如此,今日我们便先回去了,择日再回来游玩。”别枝寒同她攀谈。

廖二娘点点头,歉疚道:“招待不周,让贵客们受惊了。”

一行人收拾了东西,正要离开。

殷珩忽然察觉有人跟着自己。

他打开房门,门前站着楼内一个伙计,心事重重的。

“你……你会验尸?”

殷珩微微颔首:“有事找我?”

“我、我能进来说话么?”

殷珩执扇,做出个“请”的动作。

那人转身关上门,交待道:“不瞒你说,近来极乐楼内已经不知出了多少件怪事了。”

殷珩眉头一紧:“请细说。”

“极乐楼内来寻欢作乐的富贵人士不少,如你们同伴那样,背着家人来偷情的也有。只是近来,频频有住客莫名失踪,人间蒸发了似的,自厢房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忽的支支吾吾起来。

“有话但说无妨。”殷珩道。

那人垂着头,声音极低:“昨夜丑时,我起身去到院中帮柴房收拾次日用的柴火,看见、看见廖二娘的身影经过顶楼,她是司酒娘子,那个时候,她本应歇下了,却无端趁夜跑了出来。”

“你怀疑是廖二娘子杀害了那名伙计?”

“不!不!”那人慌忙否认:“我只是给你们提供一条线索,我没看见她杀人,你们不能污蔑她。”

殷珩眯起瑞凤眼,摇着折扇:“那你为何要同我交代。”

“我们这些人同鬼市定下了终身契约,这辈子不能再回到地上。你会验尸,你是仵作,仵作通常与衙门有往来,我是希望你回到地上之后,能帮忙传递消息查出真相。”

他垂下头:“我、我心悦廖二娘子,我不希望她出事。”

“原来如此,兄弟一片痴心,在下佩服。”殷珩庄重地点了点头,应允他的要求。

那伙计起身道了谢,便匆匆出去忙活了。

殷珩收拾完毕,去敲响别枝寒住的那间厢房。

“姑娘方才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跟我过来。”别枝寒带着他站在殷灵栖住的那间房门前。

“拿着这片水镜,从这儿往对面看,你能看到什么。”

殷珩接过那片凹凸不平的透明镜片,放在眼前——

狰狞的兽雕张牙舞爪突然闯入视线。

“啊!!”

殷珩捂着胸脯,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你也看到了吧。”别枝寒收回镜片,“明明同住一层楼,之所以只有小七这间厢房能够看见午夜的兽影,是有人利用镜面成像,放大了对面悬挂的木雕。”

萧云铮打开房门:“都收拾好了么。”

“好了………嗯?”殷珩看着卧在他怀里的殷灵栖:“这是干什么呢。”

“继续演下去咯。”殷灵栖睁开一只眼睛。

殷珩五味杂陈。

楼梯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殷灵栖又闭上了眼睛。

“公子,姑娘,请留步。”廖二娘带着一名工匠匆匆赶来。

“昨日答应了姑娘,要将做灯的匠人引给她看,不知姑娘醒过来了没有?”

“还未,我带她回医馆看一看,总要清醒着归家,不然定会遭府上长辈责罚。”萧云铮道。

廖二娘点头称是:“是,有劳公子了。奴家有一不情之请,还请诸位回到地上后,勿要将此间发生之事透露出去,鬼市不希望牵扯是非。”

“自然是这个道理,若是鬼市受损,我们以后去哪里寻乐子?放心吧。”殷珩陪她插科打诨。

廖二娘道了谢,自身后匠人手中接过灯盏一件,奉上前来:“这件琉璃灯,就当作是给姑娘赔礼道歉了。”

别枝寒代为接过灯盏,悄悄打量了那匠人一眼。

***

自视野阴暗的鬼市出来,地上天光大亮。

萧云铮同殷珩一道,先将那盏琉璃灯带回了皇城司。

殷珩将在极乐楼传信那名男子的话转述给他:“云铮,那廖二娘言行举止委实奇怪。昨夜是她引你们进了那间位置特殊的厢房,今早一早便匆匆敲响房门,急于验证住客是否安然无恙,怎么看,她都洗不清嫌疑。”

萧云铮并不认同:“不会是她,我反倒觉得,给你透露线索的那名男子在撒谎。”

“为何?我打听了,柴房的确每日丑时便会劳作,他数年如一日重复着固定的活。”殷珩道。

“不,”萧云铮擡眸,“公主在廖二娘身上种了香,只要她靠近,公主便能觉察到,昨夜,廖二娘并未来过顶楼。”

“此外,那人说了谎,他说他对廖二娘有意,可若当真是他朝思暮想的人,便绝无可能会认错,自己的心上人,即使远远一眼,便足矣认出是或不是她的身影。”

殷珩微微颔首:“受教了。”

他将折扇一合拢,忽然眼睛一亮:“前面香囊铺子那儿站着的不是小七么?这丫头,让本王一通找,出了鬼市怎么跑去这儿玩了。”

“不是她,你认错了。”萧云铮按住他的肩。

“不是?怎么可能,她可是本王看着长大的,本王不会认错人。”

殷珩不信邪,走上前去。

“小七,你让皇……”

他忽然被噎了一下。

那姑娘转过身,露出正脸,疑惑地望着殷珩,以为他是过来蓄意调戏的登徒子。

“啊这,对不住姑娘,是在下眼拙认错了人,给姑娘赔个不是。”殷珩执扇一礼,好不尴尬。

“你们做什么呢?”

一束花苞轻轻敲在两人后脑,散开清甜花香,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殷珩愕然回首:“小七,你去哪里了?”

和煦微风拂开帷帽边缘的白纱,露出少女的容颜。她逆着日光,双瞳剪水,灵动天然,俏丽若三春桃李,一颦一笑般般入画。

殷灵栖抱着花枝,满怀尽是花香:“春日的花开得正好,和别枝姐姐买花去了,发生什么事啦?”

萧云铮撞上澄澈的眸光,心脏倏的被她的笑意灼了一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静止。

周遭来往行人,耳畔喧嚣人语声霎时消失不见。

眼里只剩一个她。

后知后觉,方才说出的话正中自己眉心。

该如何去形容那一刻直击心脏的触动呢。

他垂下眼睫,自嘲一笑,离开了。

殷灵栖挑了几枝漂亮的花分给路边衣衫褴褛的小女孩,一擡头,发觉萧云铮已然走远。

“他怎么突然走了,笑什么?”

殷珩皱着眉,目光自殷灵栖身上逡巡一番,忽的领悟到关键所在,疑惑多日的谜团倏然解开。

他颔首失笑。

“原来如此……”

殷珩揽住殷灵栖的肩,将折扇哗一声展开:“只不过是太阳打西边出来,铁树开花了。走,我们不管他,皇叔带你去找好玩的。”

心动,是理智第一万次脱缰,与情感第一万零一次的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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