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2/2)
池小橘懒得陪池北望上去面对池氏一众牛鬼蛇神,窝在车里安静地睡觉。
池北望打开车门把整坨猫铲到副驾驶,看见软垫内嵌着的一把橘色猫毛。
他摸了摸微凉的鼻尖,‘天转凉了’的实感骤然加重。
这古板猫可不是普通的肥猫,猫毛长在它身上时细腻柔软,挠下来可化形成物,放进符纸中能加强符纸灵力。
但这毛到换季就不值钱了,一把一把地掉,自然脱落的毛和普通的猫毛没什么两样。所以前几天发现池小橘变胖不是错觉,它圆了一圈,毛悄悄生长,连其惰性也一并增长许多,池北望把它搬到副驾驶,到点火离开停车场,橘猫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超跑冲出总部大厦,两侧防窥窗严丝合缝,挡住所有闪光灯,压根儿看不清里面的人。
有疯狂的记者站在马路中央试图拦截,超跑车速非但不减,甚至有加速的趋势,马路中间的记者们吓得呼啦啦里往两边奔窜,擡着相机对超跑的车屁股一阵猛拍。
池小橘在地下车库没醒,听见长枪短炮的声音反而醒了:“您开完会了?”
池北望说:“不想待,提前下来了。”
“我猜也是。”橘猫在座椅上瘫成猫饼,良久才伸长身躯,爪子扒着窗沿,恹恹地往外张望,“现在去哪儿?”
池北望握着方向盘打了个转,导航恰巧吱声:“前方直行800米后右转,到达目的地汇龙商务中心。”
池小橘愣了愣:“您要买东西?”
池北望含糊地应一声:“买些礼物。”
“……哦。”
后视镜中橘猫纹丝不动,只金色瞳仁微微偏转方向,似乎有些无言。
过了会儿才问:“买很多吗?”
池北望:“三十来个。”
池小橘语气笃定:“您要去剧组探班?”
池北望调转方向盘,开进商场停车位,没什么情绪地‘啊’一声,风马牛不相及地来了句:“是啊,你都掉毛了。”
池小橘:“???”
先生他就不是个安分性格,前阵子却把自己忙到脚不沾地,做什么都事无巨细,亲力亲为,活像过了这阵子就没了活头。橘猫对他的情绪敏感,猜测跟剧组那位有关,不然怎么好端端地,谢子督三个字就从他嘴里消失了,况且归祺瀚在南岭的遭遇没有下文,胡笙在归祺瀚身边每天跟前跟后,池北望也一个字没有过问过。
池小橘倒不知道好端端的先生突然陷入了什么思维漩涡,但它没有事事细问的习惯,感觉不是严重的大事,索性配合他闭口不谈,留足他的个人空间。
最近两天练习生终于要进节目组录制,孩子们的妆发到节目前后的工作安排都处理完毕,细到他们的学业计划都安排完了,池北望碎片时间甚至给皇庭酒业街做了新的经营企划,今天连池氏的综合会议都参加了,现在终于无事可做了,禁词解封,他要去探班了。
探班就探班吧,关它掉毛什么事?
这才刚入冬呢,它才刚开始换毛呢,这就开始嫌弃它了?
池北望把车倒进车位,一扭头就见这猫一脸埋汰的模样,他手指拨拉了下它的脑袋,就关车门上楼了:“等我十分钟。”
十分钟后,品牌门店工作人员开着专车跟在超跑后面前往南岭郊区。
池小橘草草地扒拉了几袋样品,顺便听了一耳朵池北望不走心的解释。
都是些围巾帽子暖宝宝之类的,它爪子拍了下窗:“所以呢,我掉毛跟你去探班有什么关系?”
池北望:“冬天来了。”
池小橘:“又不是春天……”
“哎。”池北望开口制止它,揶揄地抿了下唇角,点评道,“猫性本淫。”
“……”橘猫喊了声:“先生。”
池北望见好就收,不逗它了。
窗户开了条缝,池小橘被冷风一吹,感觉毛又掉了几根。它惆怅地望了望爪子,慢吞吞地说:“是有段日子没见过谢先生了。”
池北望从后视镜看了它一眼,没应声。
工作日去往南岭方向的车辆不多。
接近收费口,池北望的手机震动两下,一阵大悲咒铃声应声响起。池小橘低头一眼看见他屏幕上的备注,扒拉着猫须轻轻‘喵’一声。
“真巧。”它说。
车驶过缴费口,池北望擡手挥别笑得满面桃花的收费站姐姐,点开扬声器,接通的电话那一头传来谢子督的声音:“你在哪呢?”
问的可真是时候,池北望眼也不眨地说:“在公司呢。”
“放屁。”谢子督不客气地揭穿他,“贵司什么时候搬到了马路上?”
池北望懒洋洋地笑了笑:“什么事?”
老实说他不喜欢这么公事公办地聊天,但是从越野俱乐部回来到现在少说也过了一个月多,除了回来那天给谢子督发信息交代归祺瀚的事情之外,他俩的聊天记录就此戛然而止。
而谢大爷不知道是不是受剧组工作群的影响,收到信息后回的是言简意赅的‘收到’。
人的很许多情绪通常突如其来且毫不讲理,深夜山区被谢子督逮到遣回山庄时他尚未有反应,离开暴雨夜回到市区陷在温软的床里收到回复时忽然才觉烦闷。
烦闷并不深重,比不上被丢在五福村时的千分之一,只是痒,且陌生,陌生到不知源头和深浅,而他本能地不想面对。
但一码归一码。
池少爷心里算了本明白账,一半是他每天从早到晚的工作安排,一半是曾明敬和胡笙口中谢子督的日程安排。谢影帝日理万机,谢阎王夜里万机,短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碎片时间哪儿想得起他这个烦人精。
后视镜里跟随的品牌专车也过了缴费口,谢大爷还没有开口。
橘猫微微侧目,下意识看了眼池北望,它没那么多花花肠想法,只是想不通多大事得斟酌这么久才能开口,短短几秒间思索了无数种可能。
池北望看了眼导航,默不作声地换挡加速。
等了半天,手机里只传来一声悯悯叹息。
谢大爷搜肠刮肚半天想不出正儿八经的大事,怅然若失地说:“好歹养你几年,怎么现在问问你在哪还非得找个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