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鱼（2/2）

“他是从楚蓉的诏令里过来的。”谢子督及时解了他的困惑，显然谢大人此刻心情特别凝重，一边带着池北望往阵眼走，一边说，“楚蓉在三岔口巡守，失踪了，她的诏令传到阿鼻，劫犬是奉契令过来暂时顶替她的。”

在哪里丢的鬼仙，就从哪个地方找司命替补。

池北望一下明白过来，劫犬目前受契令压制，跟胡笙赵仇之流一样要听令谢子督。但是他最终还是会回到阿鼻，阎罗殿一系的鬼仙天然对他有防备。

“楚蓉失踪了？”池北望轻轻拧起眉，忽然反应过来，“是我们在会议室里的时候？”

谢子督无声默认。

池德明的会议室里不仅有信号屏蔽器，还有很多烦人的小阵法。本着不打草惊蛇的原则，无论是池北望还是谢子督都没有在那期间尝试发出任何信息。

但赵仇在休息室仍然共享特办处的信息，却也没有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池北望没来由地想起温水水在预知梦境醒来以后说的话，他微微垂下眸，手顺着男人的手臂轻轻滑下去，握住谢子督的手。

谢子督不疑有他，反而提醒他：“这底下是黄泉水。”

鬼仙效率奇快，捉来数条穿着白大褂的怪鱼。

有一处地方，堆放着死贵死贵的仪器。用浅色帆布隔开了一处空间，中间有张病床，池北望看见那位不久前还回光返照般在会议室里的池德明阖眸躺在上面，身上插了许多管子，跟不久前池氏众人印象中的池德明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赵仇头都大了，一任鬼仙都有点莫名其妙，“他还能诈尸不成？”

红发少年抱着手臂倚在一处，捉来的精怪垒在他身边，他随时准备带这些东西回去。除此之外，他看上去对阎罗殿正在头疼的事情毫不在意，也不关心为什么在这个地方会有一处阵法，而他们大张旗鼓地来到这儿，居然只是为了这里面这位看上去不堪一击的老者。

胡笙忽然飘到谢子督身侧，对着他俩看了眼，小声说：“也不知道这老头儿怎么弄出这玩意的，但是阵眼不在这儿。”

他有点犹豫地顿了下，在池北望似笑非笑的眼神中讪笑一声：“也没找到那玩意。”

谢子督八风不动地杵着，仿佛打算就这么收工了的模样，却跟胡笙说：“在前台。”

“那你让我们来这儿。”胡笙眉梢一挑，懂了，“我们盯着这老头和那小鬼，你过去？”

“不是，”池北望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俩过去。”

半分钟后，池北望和胡笙一前一后出现在前台。

留在此处蹲守的黑白无常转过头看了他们一眼，轻轻一颔首，就没搭理他们。

整个空间里，唯一没有变化的是原来安置在前台的鱼池，它依然是原来的大小，连鱼池里的置景都跟原来没有区别。

察觉到外来气息的侵入，地下水流越发湍急，游鱼奋力地扭动身躯，义无反顾地奔向鱼池。那只丝足鲈终于有了一点不一样的动静，从荷叶底露出一截脑袋，鱼眼居然均匀滑顺，和池底的玉石一模一样。

池北望来雁城市参与的第一次会议上，池德明就带着这条鱼。

这种别名发财鱼的鱼深受生意人的喜爱，池德明是其中的佼佼者，不仅会投放昂贵的鱼苗喂养它，为了彰显自己对这条鱼的重视，还经常请知名设计师，高调地调整它的居住环境。

但是没听说过什么饲料能把鱼的眼睛喂成这样的。

白无常犹豫片刻，矜持地提醒池北望：“郎君，不好靠太近。”

说着白无常看了眼胡笙，暗示他拉住池北望。胡笙果然向前一步，亦步亦趋地贴在池北望身侧。

胡笙是个话多的狐仙，放在从前，起码得调侃白无常两句。可这时候胡笙不仅没怎么搭理他俩，整个的气质都缄默了许多。

白无常有点奇怪，此时的他分外警惕，因此朝胡笙伸出手，想探究一二。这时却见‘胡笙’和池北望同时后退一步，‘胡笙’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巨大的捞勺，不打招呼地朝池中间那条丝足鲈捞去。

“喂——”

声音未落，便见那丝足鲈口张开，鱼嘴上下两排尖利的牙，直奔池底玉石而去。浊水中奔涌向鱼池的黑色鱼苗一齐涌入丝足鲈口中，它身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大。

然而捞勺如索命绳般紧追其后，逼得那鱼靠近不了玉石，它愤然转向池岸两道身影，忽然一跃至岸上，鱼鳞底下生出四足，鱼尾如蛇尾一般，以极快的速度朝外逃逸。

黑白无常傻了：“你干嘛呢？”

可‘胡笙’压根不追，他掉转捞勺的方向，用把手往鱼池底部用力敲下去，鱼池水居然迅速抽干，化作了‘胡笙’手上的一方砚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