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土人情（2/2）

江绎见这心思单纯的三大王没读懂他的下马威，心中冷笑。

“蓬哥儿小心些。”江绎道，“夔州的风景与京都截然不同，既然来了，就好好领略夔州的风土人情才是不虚此行。”

江蓬点点头，半个字都没听进去，“我们什么时候走？”

想争攻劳的算盘都打到江绎脸上了，江绎只是皮笑肉不笑，“当然是现在，巫横威会派人接我们去含山关。”

“好……好！”江蓬是有些怕巫湫潼的，在听说夔州巫氏的灭门惨状和他爹爹脱不了干系后，更是见到巫湫潼就心虚，那涌来的愧疚都能把他淹没。

“我在京都都听说了，堂哥和将军琴瑟和鸣，蜜里调油，是人人都羡慕的神仙眷侣。”他姐姐交代了，此行万不可得罪江绎，那是巫湫潼的人。于是江蓬小嘴甜得紧，可惜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江绎差点克制不住表情。

小傻子，你堂哥在除夕夜被拒绝得彻彻底底。

“多谢蓬哥儿关心，来边关的机会不多，要好好放松心情才是。”他和巫湫潼那道欲破未破的纱由于连日忙碌还在原处蒙着，江绎没了气力，也没了勇气去捅开。

“堂哥，你人真好！”

江绎含笑看着他，并未回应。

汾河畔，蚌壳的软肉被尖锐的喙夹住，它死死关闭了自己的壳，二者皆不相让，姗姗来迟的渔夫终于捕获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鹤。

那鹤朝天天给自己喂食的渔夫求救。

渔夫却视若无睹，撕碎了自己慈和的假面，狂笑着将二者收入囊中，“就知道丢个蚌壳在这里有用。”

一天一夜后，崇州府中。

“颂兰，你如何看？”崇州府知州姜浙淮手里面捏着巫湫潼的回信，“妈的这朝廷是真不给我们活路，又是层层扣下来，让我们将士吃土吗？”

“此次又掺了沙？”京颂兰早有预料，毕竟每一次都是如此，没道理这一次三大王来了就会带好的粮草。

“掺了四成。”姜浙淮恨不得把江蓬那个蠢出天的王八拖出来打一顿，“那个江蓬是什么惊天蠢物，在他眼皮子底下都能被克扣成这样，就他还想当太子，不死在这里就该烧香拜佛了。”

“京都的形势可谓是越来越严峻。”京颂兰替姜浙淮倒茶消火道，“三大王横插一脚边关战事，二大王已经入了户部，而七大王还在韬光养晦，这样下来，七大王只会被逼到边缘失去重视。”

京颂兰美名远扬，虽然才到姜浙淮手下不到三月，已被视为心腹。

崇州姜氏如日中天，在崇州翻云覆雨，而家主姜浙淮性情急躁，养尊处优，眼里容不得沙子，只要稍加挑拨，这人就会像炮仗一点就炸。

“他娘的，老子说了不要让江珞遮遮掩掩的，就是干，别人都干，就他缩头乌龟，这躲躲藏藏一辈子也出不了头。”姜浙淮果然被挑起火气，他本来就看不上外甥唯唯诺诺的性格，当初将他母亲送入皇城，不过六年就一举生下两个皇子，他们崇州姜氏比起其他世家又不差，自然举全族之力支持江珞争夺太子之位，但江珞自己不争气。

“的确……”

这段时日京颂兰心思灵巧，颇为受宠，其他谋士都被这个新来的隐隐压上一头，都纷纷找机会准备搓搓他的锐气。

李不言就是这群谋士中最厌恶京颂兰的。

“主公不宜犹豫，当快刀斩乱麻啊。”京颂兰的话被人打断，“三大王非要来这，他为人马虎，好大喜功，战场上刀剑无眼，不如让他留下来。”

这计策说到了姜浙淮心坎里，江蓬那副眼珠子只会朝上的做派就让他厌恶至极，本来夺嫡就是九死一生，战场更是瞬息万变，就算是他身经百战也不敢保证在战场全身而退，江蓬一个和江绎同宗的草包死了也不奇怪。

“继续。”他心里有了计较，敲击几下扶手，等着谋士们各抒己见。

“在下认为，在战场上皇族身死易挫士气，不如让他在战胜后派死士伪装成匈奴余孽放冷箭，到时候查无可查，崇州只需撇清关系，三大王死了，二大王不是陈圣人亲子，再论家世论能力，咱们大王就脱颖而出了。”李不言好不容易抓到复宠的机会，自然绞尽脑汁。

这是他手下一个小谋士想的，论地位还够不到见姜浙淮，李不言养着他们，也将他们的谋略据为己有。

“主公，某认为不可。”京颂兰为将自己摘出去，跟满堂子唱反调，“凡事做了都会有痕迹，夺嫡刚刚开始，若是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京颂兰，你就是个懦夫。”李不言逮住机会踩他一脚，“连这个都不敢，你凭什么待在主公麾下？”

京颂兰本来就是为了和这件事撇清关系，姜浙淮的想法已经很明确了，他只需要事情败露时自己不被牵连就好。

“某只是认为此事应该从长计议。”京颂兰哑口无言，只能干巴巴憋出一句话。

“从长计议？”李不言嗤笑一声，“江绎是江蓬的亲堂兄，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江绎倒不一定能发现，若是被巫湫潼察觉，他会让你杀了江绎的堂弟？”

刚愎自用，大错全错，京颂兰腹讥道。

“江绎此人……”他还想再加一把火彻底撇清关系。

“好了颂兰，时间不早了，你昨夜着了凉，还是好好休息一阵。”姜浙淮两相对比，有些失望，京颂兰狠得下心，用计偏毒，他是很看好京颂兰的手段，但此次京颂兰太过畏手畏脚，倒显得小家子气。

京颂兰擡头满脸错愕，很是不甘，但不敢忤逆姜浙淮，只能闷声告退。

李不言只觉得大快人心，今日姜浙淮只唤了他二人，现在又把京颂兰赶了回去，他李不言再被重用，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