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君狼牙(副CP出没)(1/2)
赠君狼牙(副CP出没)
那封遗书已经寄出去一月有余,哈日斯落了场大雪。
不论将生死如何般置之度外,当清晰地知道自己的死期时,这辈子的烂事总会在眼前走马灯,不论如何也放不过去。
沁允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愿回忆,她这一生充斥着不幸,前半生的荣华富贵是后半生流落异乡换来的。
她不曾爱过什么人,也不在意情爱是何滋味,唯一后悔的便是她在闺阁立誓要闯出事业的心愿未能达成。
谁说穿上了罗裙便戴上了枷锁,女子的天地永远不只在宅院,她们拼尽一生也不是为了一句贤妻良母,她们也要为国捐躯的赤胆忠心。
山河摇坠,江氏倾颓,江奎是指望不上了,但江绎不是,他朝气蓬勃,他有夺帝的野心。
她沁允的结局就是在异乡化为一捧灰,只望江绎能真正改朝换代,明白女子的才华远不止管理宅院。
想到这里,沁允仿若回光返照,眼睛里迸发出早已枯萎的生机,她缠绵病榻已久,却在将死之日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瞬间四肢百骸都充满力量。
十六岁的永德公主在女帝神像前的回眸,如炬目光跨过二十年蹉跎岁月,落在了三十六岁的沁允身上,令她浑身颤栗。
在这一刻,她不是哈日斯部落的阏氏,亦不是大胤的永德大长公主,她只是沁允,她不属于任何一个单纯的个体,她只属于自己,属于千千万万和她有相同不甘的女子。
沁允将自己化为利刃,刺向匈奴的心脏,她死前的振臂高呼必会传回大胤,让被压迫麻木的人在乱世杀出一条血路。
只希望她之后不要再有女子踏上和亲的不归途。
这么看来,死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它近似于解脱,更像是新生命的始端。
浑浑噩噩二十年,当年立志闯出一番事业的公主沁允,终于在将死之时握住了她的剑。
她花了一个月时间步步为营,不惜一切代价服用焕颜丸,放下身段利用美色,终于让库默卸下些许防备。
歌舞起,薄如蝉翼的舞衣笼在沁允身上,她软着腰肢坐在地上柔若无骨。
库默看到的就是这样。
他受沁允相邀入帐一叙,以为就像中原人说的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把这块冷铁给捂热了,自然欣喜若狂,抛下一众人就来寻沁允。
“沁允。”库默有些小心地走过去,还没近身,就被沁允喊住。
“站在那。”
美人一笑倾国倾城,库默记不得有多年没见过沁允的笑了,立刻呆在原地。
长袖舞动,沁允年幼醉心戏曲,无奈太后因妒忌先帝的贤妃娘子因戏曲受宠,以戏曲不够庄重,禁止宫中出现,贬为下流,亦不许王公贵族的小娘子学习。
她那时胆子不小,就瞒着母亲偷偷练习,小有所成。
歌喉婉转,切齿拊心,若有中原人在此必能听出那是大胤无人不知的湘妃吟,声声凄婉,舞姿蹁跹。
库默又怎么会知道这湘妃吟是前朝湘妃刺杀皇帝前留下的遗作。
“这些日子,你对我的好我不是不知道。”沁允倒在库默怀中,眸中情丝流转,“我只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那日竟说出这种话对你。”
“是我的错,忘了你来自大胤。”大胤怎么会做出父死子继这种荒唐事,库默第一次得到沁允的迎合,欣喜若狂,摸着她有些干枯的发丝,心中酸涩,“我以后会好好对你。”
“嗯。”沁允忍着挣开的冲动,任由库默动作,“好不容易敞开心扉,真是一个极好的日子,我们喝些酒吧。”
“我来到哈日斯那么些年身子一直不好,几乎没沾过酒,”她担心库默起疑,又道,“你快让人去拿酒啊。”
“好好。”沁允是第一次要求库默,他哪有不依的道理,“不过你身子还没好,可莫要贪杯。”
酒很快上来,沁允的指尖在杯沿摩挲几下,端起喝了一口,美酒的滋味在舌尖迸发,辛辣灌喉,“果真是好酒。”
她再含一口酒渡进库默口中,最后搂着他的脖颈,“好喝吗?”
那酒库默哪尝得出什么滋味,他满脑子都是沁允一反常态的温柔小意,这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一幕。
“好喝。”库默很快就知道沁允为何一反常态了。沁允在他怀中闷笑出声,她的腹中像是有一团火将她从内里开始焚烧,那毒见血封喉,顷刻就开始奏效。
“好喝?那便是好喝吧。”沁允不欲解释,她的唇角淌出发乌的血,看着库默错愕的眼神,闭上了眼睛。
她不想毒杀库默,让大胤陷入劣势,但这具枯槁的身子举不起剑,连玉石俱焚都是奢望。
唯有以命为赌,给夔州撕破盟约进攻的机会。
永德大长公主在哈日斯中毒身亡之事纸里包不住火,整个北三州都知晓了。更是有哈日斯新首领库默对沁允爱而不得杀之的流言四起,朝廷对此事却讳莫如深,尤其是江奎被莫文禄和喀布搞得焦头烂额,哪有心情去管二十年前远嫁异族的妹妹死活?
可江绎却一反常态,这纨绔回雍州跟了巫湫潼的确变了样,没曾想为了从未谋面的堂姑母,竟然在巫异失踪的情况下向哈日斯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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