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破人亡(1/2)
家破人亡
江绎一语成谶。
真正在战场时,巫湫潼设想的口袋没有网住主军,只是歼灭了一千试水的牺牲品。
充州失了先机,西域四王子塔玛甘终于舍得露脸,他长相粗犷,眼窝深邃,鼻梁高挺,胡子拉碴,骑着高头大马手擒胡刀站在队伍前,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惹得那边胡人哈哈大笑。
叽里呱啦这边听不清,反正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巫横威。”江绎唤了声,巫湫潼先发一箭,他才举起鼍龙弓,拉弓搭箭,错开时间与巫湫潼一前一后射向狞笑的塔玛甘。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塔玛甘躲过了第一只箭,却没有躲过第二只,江绎的箭贯穿他的咽喉,他连血都吐不出,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不过几息便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野心勃勃雄心壮志要在大胤成就宏图霸业的四王子就这么死在了不知名的犄角旮旯。
敌军方寸大乱,江绎收回弓一挥手,尽是肃杀之气,“放箭!”
满天剑雨泄下,打得勉州军睁不开眼睛,只能闷着脑袋四处逃窜,好好的阵型顷刻涣散。
待到人都跑远了,江绎才骑着乌重到了大军之前,“巫家军的将士们,随我踏平勉州!”
说完便提着剑一马当先。
“江玄羿!”
事出突然,谁知道江绎为何不按路子出牌,巫湫潼只能暗骂一声紧随其后。
乌泱泱的巫家军追随着两位主将如泄洪之势,要淹没茍延残喘的敌人。
“傻着作甚,待会功劳都被他们抢了!”陈鸿雪也招呼着虎翼军上前,“我们虎翼军真怕了巫家军不成?”
大军浩浩荡荡,江绎挥剑将逃兵斩于马下,踏着一地尸骸冲入敌军。
巫湫潼就差了些许,便被层层叠叠吓破胆的勉州军挡住路,只能看着江绎越来越远。
这个江玄羿,真当自己是先锋了!
陈鸿雪姗姗来迟,命人将投降的俘虏绑起来,就追着二人远去的身影。
血,所见之处全是鲜血,江绎何曾见过如此人间炼狱的惨相,他头脑空白一瞬,咽了口唾沫,慢下速度,看着抱头鼠窜的逃兵,直到冷着脸的巫湫潼冲到他面前。
“战场失神,你有几条命可以丢?”踏雪撞在乌重身上,巫湫潼伸手掐住他的肩膀,力道之大,痛得江绎变了脸色。
“晚上再跟你算账。”巫湫潼粗糙指腹碾过他侧脸上细长的伤口,沾了些血眼神更加黯淡。
语罢将江绎护在身后,不再向前。
这本就是陈鸿雪的主场,他们就是个帮忙的,怎好喧宾夺主。
陈鸿雪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利,没想到石鸣不会武,他抓人就跟抓鸡似的,不过一个时辰就将战场上叫嚣的石鸣五花大绑拴在马后拖行。
“就你这小身板,还谋反?”他笑了声,沾着血的剑身拍拍石鸣的脸。
石鸣已擒,塔玛甘身死,叛军群龙无首,军心涣散,节节溃败。
这场叛乱不过历经三月,在四月初被按了下去,江绎和巫湫潼将功劳让给他,从此陈鸿雪名噪天下。
这都不过后话,今夜巫湫潼拒了陈鸿雪的酒。
“没人陪你喝吗,非要来讨嫌?”
大门“嘭”得一关,差点碰到陈鸿雪的鼻尖,他摸了摸脸,一边往回走一边喃喃自语,“吃火药了,脸拉得那么长。”
门后巫湫潼回了内室,江绎乖巧坐在榻上,手掌放在双膝处很是拘谨,眼睛用力眨出些许泪光,可怜兮兮看着巫湫潼,他本就生得好,几分刻意装的是我见犹怜。
可巫湫潼满肚子火气不吃这套,俯下身掐住他的脸,手指微微缩紧,“战场不听主将指挥,冒进追击,你知不知道穷寇莫追,若是勉州使诈,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语气凶,话却揪不出半句错,江绎只能点点头。
“再说战场上你都敢停住,万一有冷箭你如何,江蓬就是这么死的!”江蓬就是被冷箭一箭穿脖当场气绝。
更别说刚刚露面没叫嚣几句就被江绎亲手射死的塔玛甘。
“石鸣阴险狡诈,他这次是马失前蹄栽了,如果这是他以退为进以身为诱拿你当砝码威胁,你要我如何。”巫湫潼一连串打过来,语气颇重,他在军中就是说一不二,训人时七尺男儿都受不住那气势,更何况是作为情郎的江绎。
江绎这人也是惯会使计,藏在身后的手死命一掐,痛得差点憋不住表情都挤不出半滴泪,只能酝酿情绪。
不只是巫湫潼一人是绯绿社头牌,江绎也不遑多让,没多久就两滴泪挤了出来,多的再也没有。
“说你两句就要哭。”巫湫潼叹了口气,接了这个台阶,抱住了他的身子,用手蹭过他嫣红的眼尾,“战场不是你想的这样,便是我都必须万事小心,你第一次上战场犯了诸多忌讳,我只是急了。”
“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江绎不是蠢货,他惜命,若是自己小命不明不白丢在了战场上,他下辈子哭都来不及。
打了仗,挨了骂,江绎热水一泡被巫湫潼抱着回榻上沾枕即眠,烛火映照下,他再摸了下江绎侧脸上结层薄痂的伤口,拉出他藏起来的手,果然手腕上掐痕显眼。
就是算准自己舍不得看他哭。
巫湫潼上榻,在江绎眉心轻吻一记,便擡起身子吹灭烛火,轻轻把江绎揽入怀中闭眼入睡。
另一处院落,陈鸿雪在烛火映照下,冷硬的眉目都柔软下来,他手中撚着一封信。
【……官人莫念,妾身在皇城一切安好,盼君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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