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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鸿之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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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中皆是臣子不能阻拦,江绎靠在巫湫潼身边听着乐伎弹唱,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很快就会开始。

“官家到南州不过三两年,陈知州该当何罪!”江绎故意发难,那横眉冷对的模样不知道的还当他是忠心耿耿。

陈广义故作为难支支吾吾说不清楚,看向江奎身侧的陈元兰。

“官家沉迷丹道,想要亲自炼丹向上苍传达圣意,问鼎长生。”陈元兰解释道,她与江奎夫妻离心多年,就如同在叙述生人的往事,“丹阳道长说,官家迈出了羽化登仙的第一步,很快便能得道成仙。”

江绎对陈元兰透过他的脸思念别人的眼神恶心透顶,这么多年像苍蝇一样围在他身边的那些桩子,受尽酷刑后终于吐出陈元兰的名字。

他怜悯陈元兰,一个失去至亲,被丈夫父兄所欺骗的女人。

但不代表他认可陈元兰想要把所有人拖下水的疯子途径。

他向巫湫潼使了个眼神。

巫湫潼心领神会,立刻用西域之事将陈广义缠住。

陈广义叛国一事在场众人心知肚明,但陈广义绝对不可能承认,只能够和巫湫潼打太极,还要分心思对付江绎那个一万个心眼子的王八羔子。

一时不慎,江绎打翻酒杯,价值千金的美酒香气四溢,沿着桌边滴落,尽数融进江绎的衣裳。

“本王先走一步。”

他这场戏很拙劣,就没有存瞒着的心思,也只有陈元兰一个人会被放出来。

看到神神叨叨的江奎,他心中不免有些唏嘘,从前以为像高山一样无法翻越的对手,逼得他父母自愿舍弃生命为他铺路,只一个字就能决定人生死的帝王,现在形容枯槁,宛如行尸走肉。

他捧着点燃的迷魂香。

“你是……靖安?”江奎勉强辨认出江绎的面容,他对于这个像极了景鸿的孩子观感复杂,从前也有过真心实意宠爱他的时光,“他们果真说的不错,你与我有缘,看容貌比江耒更像是亲父子。”

江绎只觉得反胃,面上是与江奎记忆中的他截然不同的表情。

“是我,父亲。”吴裴玉说他与景鸿也只有面容身段相似,不论是声音还是性格都是天差地别。

但在迷魂香的作用下,一切都能蒙上面纱,成为最想要见到的画面。

“景鸿!”江奎大惊失色,“是你吗?你回来看爹爹了?”

江奎果然是能做戏,甚至骗过了自己。

“爹爹,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只爱你自己,爱那把龙椅。”江绎开口蕴含着无尽的悲伤,就像是景鸿在世最喜欢的语调,“你不爱奉你为真龙的天下黎明百姓;不爱兢兢业业为你鞠躬精粹的臣子;不爱为你镇守四方提携玉龙的将士;你只爱你自己。”

“你甚至不爱我。”

“真的是你吗?景鸿。”江奎误认为自己在梦境中,“我服下无数入梦丹,却没有梦到过你一次。”

“您在我面前就不要再装作慈父了吧,那杯毒酒,不是您赏赐给我的吗?”江绎语调放得很慢,果不其然听到窗边传来一声不明显的声响。

“不,那不是给你的,我没有想过你会喝。”江奎变相承认了。

“从前我为天下大儒所教导,身为太子当匡扶社稷,更要记住,先君臣后父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江绎准备继续添火,把双刃剑往这对离心夫妻心头狠戳,“父亲您看看我,若是没有喝下那杯酒,我是不是早已成家立业了。”

“你为什么要把我留给母亲的信给藏起来,为什么要与外祖和舅舅串通那天将母亲送出皇城,就是为了要我的命吗?”他毫不留情将这些埋藏十数年的真相连皮带肉撕下来大白于天日。

“不是我,不是我。”江奎抱头蹲在地上,从前不可一世的真龙变成阴沟里的老鼠。

他不知道从迷魂香中看到了什么。

“那是他们逼我的!南州陈氏狼子野心,他们就是为了离开京都才把陈元兰嫁给我,现在又要为了扶持你回到京都。”江奎忽然暴怒,他站起身来,“你是我责定的太子,这没错。但是我怎么能容忍我最器重的长子威胁我的位置呢?”

“大胤有史以来最像太祖的宗室子,或许在我壮年之时就会被外戚逼得传位于你。”

“所以您这是先下手为强吗?”

“是!”江奎嘶吼着,“我没想过要你的命,是你抗不住药效死了,怪得了谁?”

江绎笑着摇摇头,他果然只爱自己。

“官家这样的话骗骗自己也就行了,景鸿死的时候恐怕比谁都清楚他为何而死,他更是知道你自私自利,刚愎自用,薄情寡义。”

江绎走出门去,偏头便看见站在窗台前的陈元兰,女人妆容精致,那双眼睛红得滴血,满是恨意,就像是终于找到杀害幼子凶手的母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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