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赎身之婉（2/2）
“你们……为何要救我？”她艰难地问出心中最大的疑惑。她可是奉命来捉拿甚至可能杀死绿素的人！
胖子放下烤肉，正色道：“我俞聂行事，恩怨分明。你我本就无冤无仇，你不来杀我，我何必害你？今日救你，一是我妹子心善见不得人受苦；二嘛……”他顿了顿，目光直视苏婉儿，“也是想知道些事情。希望下次见面，咱们能做朋友，而非敌人。”他坦率地表达了套取情报的意图。
苏婉儿怔怔地看着他，胖子眼中的坦诚和那份近乎天真的“宽宏大量”，让她心头涌起复杂的情绪。片刻沉默后，她低声道：“俞兄高义……婉儿今日受教了。日后族内所有针对二位之事，婉儿绝不会再参与分毫。”这是她能给出的最大承诺。
“痛快！”胖子抚掌一笑，随手拿起一杯果汁，“那我敬苏仙子一杯！”
“……”苏婉儿看着果汁，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犹豫了一下，终究抵不住腹中饥饿，小声道：“能……能赏口肉吃吗？实在饿得没力气了……”两天水米未进，重伤失血，她此刻虚弱到了极点。
“哎呀！你看我！”胖子一拍脑门，连忙切下一大块烤得最好的狍子肉递过去，“慢点吃，管够！”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
苏婉儿也不再客气，接过来便大口撕咬起来。烤肉的咸香和油脂在口中化开，是她这辈子从未觉得如此美味的食物。胖子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等她缓过劲来，才斟酌着开口：
“苏仙子，眼下咱们也算有些交情了，我有个疑惑，实在想请教一二。”
苏婉儿咽下口中的肉，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油渍，神情郑重起来：“俞兄请讲。婉儿如今是阶下之囚，按始源界的规矩，可用情报赎身。只要不涉核心隐秘，婉儿知无不言。”她点明了赎身的规则（情报即为等价物），也划定了底线。
胖子点点头，理解她的处境：“仙子爽快。我只想知道，你们为何如此兴师动众地追杀我？那森源之种，不是早被你们那位万荃老祖得去了吗？”他问出了核心问题，这关乎未来的生存之道。
苏婉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恍然，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依偎在胖子身边的绿素：“追杀你？……那是李青真的私人恩怨。我们此次任务的核心目标……是她。”她的眼神充满探究与不解——万荃老祖耗费如此代价，目标竟是一个看似普通的少女？那化甲之能，真有如此价值？
“啥？”胖子张大了嘴，整个人僵住了，嘴里的肉都忘了嚼。他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树敌太多、身怀秘宝、天赋异禀……唯独没猜到这点！“搞了半天……我、我他娘的是自作多情了？！主角剧本原来是绿素的？”他指着自己鼻子，一脸难以置信的滑稽表情。
苏婉儿被他夸张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胖子深吸一口气，指着绿素，语气变得严肃：“那你们抓我妹子到底想干嘛？她只是个……呃，在你们看来不算‘凡人’的小姑娘。”他敏锐地意识到问题关键在绿素的特殊之处。
“具体为何，我所知有限。”苏婉儿摇头，“老祖的心思，非我等下属所能揣测。或许……与你妹妹独特的体质有关？”她也只能猜测。
“这次除了你们几个，后续还有人马要来捉她吗？”胖子追问关键信息。
苏婉儿疲惫地摇摇头：“我并非带队之人，后续安排……确不知晓。”这是实话。
胖子沉吟片刻，随即凑近了些，坐到苏婉儿旁边不远处的石头上，语气带着一丝好奇和试探：“那……仙子给我讲讲那位万荃老祖的事迹如何？好歹让我知道，盯上我妹子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苏婉儿微微蹙眉，盯着胖子：“俞兄，此事牵连甚广。若我告知，是否……我们之间便两清了？”她必须确认这“赎身”的条件。
胖子看着篝火，又望了望头顶的蓝月，打了个哈哈：“仙子何必执着？蓝月当空，把酒……嗯，把果汁言欢，畅谈一番岂不美哉？”他递过去一杯新倒的果汁。
“规矩就是规矩。”苏婉儿低下头，语气虚弱却异常坚持，“请俞兄明示，赎身条件为何？我愿以所知情报偿付。”
胖子见她如此执着，收起嬉笑，点头道：“好！就依仙子。今夜听完万荃老祖之事，你便自由了。”他深知这话题价值巨大，足够抵偿“赎身费”。
苏婉儿这才稍稍放松，接过果汁喝了一口。借着叙述的时机，她小心翼翼地开始治疗臀部和大腿的伤口，每一分精力都弥足珍贵。
篝火噼啪作响，蓝月无声西移。整夜，林间空地回荡着苏婉儿低沉的讲述声和胖子时不时的追问。从万荃老祖的来历、标志性功法、势力范围到传闻中的性情手段……胖子听得极为专注，脑中飞快地梳理着信息。
当天边泛起第一抹鱼肚白时，苏婉儿的声音已然沙哑干涩，脸色惨白如纸，治疗术耗费了她最后一丝力气。胖子看着她强撑的模样，于心不忍。
“仙子，你也累了。今天就到这吧，好好休息恢复要紧。”他语气温和。
“那……”苏婉儿虚弱地抬眼，眼中带着最后的期盼，“我们……两清了？”
“嗯，”胖子郑重地点点头，“两清了。你自由了。”
苏婉儿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嘴角艰难地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她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疲惫不堪地靠着冰冷的石壁，几乎是瞬间便陷入了昏睡。
当苏婉儿再次被伤口的细微刺痛唤醒时，天色已大亮。
篝火早已熄灭，只留下一堆灰白的余烬。阳光穿透枝叶，斑驳地洒在地上。
空地上空空如也。
胖子和绿素，连同他们的行囊，都已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在她触手可及之处，稳稳地放着几个竹筒，里面盛满了清冽的果汁，旁边还有一大包用阔叶包裹好的、烤得温热的狍子肉。
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苏婉儿心头。是感激？是怅然？还是对昨夜那番坦诚交谈的回味？她沉默地拿起果汁喝了一口，甘甜依旧。目光投向寂静的森林深处，那两人消失的方向，她知道，昨夜的一切已成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