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变（1/2）
因果变
墨忧跟着人群下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红嫣，别说红嫣，就连四妖殿也不知踪影，被救上来的人心有余悸的瘫坐在地上，等到尘烟散去，众人才发现，岩松林被毁的面目全非，什么也没有留下。
红嫣应该得救了吧！
墨忧心想，惴惴不安的回到了墨狐族。
又到了墨狐族外的小河边，河水清澈见底，墨忧看着水中的自己，想起参加战选的墨戎，心中厌恶剧增，为什么没有死？为什么要救她？
扑通！
墨忧使劲将石头砸进水里，溅起的水湿了他一脸。他看着水中破碎的脸又逐渐拼凑在了一起，幻化成母亲又瞬间变成了父亲，然后是墨戎。
“滚！”墨忧大怒。
“啊！”
对岸忽然一声惊呼，墨忧回过神来擡头望去。
女人显得十分惊慌，连忙擦干脸上的泪痕，低着头匆匆走了。
“是她……”墨忧厌恶的收回目光。再环视四周，这还是他熟悉的墨狐族吗？还是他的家吗？为什么所有人都那么陌生？为什么她们还好端端的生活在墨狐族？
为什么……
“啊，找到了！”墨师见墨忧呆立在河边急忙追上。墨忧看也没有看他，扭头朝相反方向而去。
“喂！你去哪里？”墨师喊道。
墨忧头也没回的说：“离开狐山。”
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到留下的理由，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家，这里已经没有值得他留下的人，这里只是墨狐族，与他毫无关系的墨狐族。
他累了，或许说很久很久以前就累了，原本就想随便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与白旭在一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狐山怎么样？白狐族、墨狐族怎么样？与他们都没有关系，这是他的梦想，自从遇到白旭就有的梦想，也是他活着的唯一理由。
“为什么你们要逼我回来？为什么你们要让我看到这些？为什么？”墨忧反问，他不知道在问谁，墨师还是墨寰？还是最后选择回来的自己？
“因为你的墨狐族长子，墨寰的儿子。”墨师神色平静，淡淡的说。
墨忧自嘲的笑了笑，“墨狐族的长子？哈哈……你们真的需要我这个长子？还是你们只想弥补当年的过错，让自己活得更心安理得？你们只是为了自己。”
墨师心里咯噔一下，蓦然沉默。
“其实你们根本不必这样，我娘已经死了，一个永远不会给你们带来困扰的死人，你们又何必让我回来，我会活的很好，也不需要你们操心，很久以前，我就不会恨了。”墨忧走了，渐渐消失在了树林深处，墨师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哑口无言。
这几日的时间，墨师以为他已经冷静了下来，墨寰说了很多，他还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他还是什么都不明白，自暴自弃，墨师重重的叹了口气。
“什么？墨戎要战选八妖殿？”
那日他听到墨寰的话愣了半天，墨寰才缓缓点头，道：“那是戎儿的愿望，她想去试试。”
“那墨忧呢？其实他也可以。”墨师想去墨忧，虽然短短几日，墨忧的进步他全看在眼里，这小子底子不错，悟性也强。
但墨寰却摇了摇头，“忧儿啊！他还没有长大。”
“还没长大……吗？”墨师喃喃，一股怒火冲上心头，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墨忧走着走着，忽觉脊背一凉，眼尾一瞥，想也不想拔剑挥出，剑锋划出一道锐利的弧光，两人速度都快的惊人，墨忧惊了，看着眼前怒气冲冲的墨师手腕莫名一抖，墨师再提起妖力，铮的震开墨忧的剑，墨忧一个踉跄，眼前一亮，墨师的剑已经抵住了他的喉咙，他能感觉到剑锋的冰冷，和透骨的寒意。
“要杀我吗？”墨忧冷笑。
从小到大，他从没见过墨师生气，更别提动手，他总是说自己的实力不堪一击，拿出来只会丢人现眼，实际如何，没人知道，他不与人斗，也不去参与狐山的尔虞我诈，这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墨忧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墨师，即便在很多年以后，这也是唯一的一次。
“不是，你需要耐心听我把话说完。”墨师摇了摇头。
墨忧没有说话，似乎等着墨师开口，墨师稍稍松了口气，缓缓说道：“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错了，你现在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你娘和你爹到底为什么会在一起，这件事，我只说一次。”
“当年老爷子还活着，白狐族势力最盛，其次红狐，最后墨狐，墨狐族是加在白狐和红狐之间，处境非常困难，那时白狐有意拉拢墨狐族联姻，对于我们而言这是好事，可问题是谁来与白狐结亲。”
“大哥已经娶妻，我的年龄不够，就剩下了二哥。二哥那时喜欢上了一个异族，我们称她狐奴，她叫玉姬。”
“玉姬……”墨忧喃喃，心忽然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墨师点头，“对，就是墨戎的娘。”
见墨忧不再说话，墨师接着说：“无论他喜欢的是谁，老爷子的命令就是他必须取那名白狐女子。否则，老爷子就杀了玉姬。所以，他不得不答应，条件就是玉姬安好。老爷子倒也同意的爽快。”
“成亲后，玉姬失踪，老爷子说将玉姬送出了狐山，还她自由，但二哥不信，他以为老爷子秘密处决了玉姬，翻遍了整座狐山找她，这事差点闹到白狐女子耳中，老爷子怕事态扩大，就告诉了他玉姬还在墨狐族。”
墨师说到这里，顿了顿，墨忧忙问：“后来呢？玉姬真的在墨狐族？”
“嗯！老爷子怕的就是这个，所以只是将玉姬藏了起来。二哥得知后闹着要见玉姬才能放心，最后还是见了人，这些白狐女子并不知情，那时她也已经怀有身孕。”
“我娘她……”墨忧喃喃。
墨师没有理会，继续说：“老爷子到死都怕事情败露，坦白的说老爷子也是因为这件事而死。二哥频频与玉姬见面，大家都提心吊胆天天帮忙掩护，直到你渐渐长大，最终还是没能瞒过你娘。”
“我娘是怎么知道的？”墨忧问。
墨师摇了摇头，道：“恐怕是感觉吧，我们都以为伪装的很好，但你娘也不是傻瓜，在二哥与玉姬见面的一次被你娘发现，还见到了他们刚出生的女儿。”
“所以、所以我娘才负气带着我离开墨狐族……”墨忧想起那一日，娘亲悲愤交集的带着他离开家，他回头望着越来越小的墨狐族奇怪的问：“娘亲，我们要去哪里？”
“……我们、要去哪里？”娘亲回头看着他，泪如泉涌。
墨师深深吸了口气，说：“老爷子似乎早有预料，事情一出就立马让大哥去通往白狐族的路上堵人，果然，遇见了你与你娘，你应该记得吧。”
墨忧没有说话，陷入沉思。
“你娘是个心高气傲，占有欲极强的女人，她原本想回白狐族报复我们，谁知被大哥打败，心中郁结难解，才带着你离开了狐山，最后被狐老收留，谁知没过多久她就死了，老爷子听闻她死了，第二天就撒手人寰，正巧那段时间狐山动荡，你娘和老爷子的死就被巧妙的掩盖过去。”墨师缓缓说道。
墨忧讥笑，问：“然后呢？墨寰就和那女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幸福？呵！你真的认为他们会幸福吗？”墨师反问。墨忧哼了声，不再说话，墨师只得继续说：“老爷子和你娘都死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玉姬身上，族里一致处决玉姬……以及，她的孩子。”
寒冷的冬季，漫天雪花纷纷扬扬，将墨狐族染得一片银白，玉姬瑟瑟发抖的跪在墨狐碑前，只为求自己女儿一命。
愤怒的族人想连同她一起烧死，谁知墨寰却及早救了她，最后被墨颜公关了起来，但墨寰以死威胁，不能伤害玉姬，墨颜公也没办法，最后就让她在墨狐碑跪上七天。
房子毁了，她什么也没有，就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全都裹在孩子身上，期间有人可怜她想替她暂时收养孩子，但她不放心，一直抱在怀里。
“族人将她视为灾星，直到现在也是如此，她在雪地跪的那七天，被族人打得遍体鳞伤，几乎丧命，最后被大哥极不情愿的救了下来。”说到这里，墨忧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墨师苦笑，问：“这样活着，也叫幸福？不仅是玉姬，就连那个孩子也不被族人认可，从小就被欺负嘲笑唾骂，她就是这样长大，没有朋友，始终一个人。”
“但是她也是孩子，也会哭，我曾有一次见过她躲在雨竹林哭，放声大哭，撕心裂肺的哭，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你可以理解吗？”墨师反问。
墨忧惨笑一声，道：“她还有娘亲。”
“唉……”墨师长叹一声，望着天上成群的鸟儿，想起老爷子临终前的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爷子的错，作为他的儿子自然要由我们来弥补，如果不是他，又怎么会有现在的墨狐族。”
现在的……墨狐族……
残阳斜照，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她小心翼翼的拉着他的手，浑浊的双目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良久，仿佛终于认出床边的人，忍不住哭了出来：“忧儿、忧儿……”
“娘亲，不要哭，娘亲去哪里忧儿就去哪里了，忧儿永远跟娘亲在一起。”他认真的说，擦掉她脸上的泪，娘亲破涕一笑，终于放心的松了口气，无神的眼望着屋顶，说：“离开吧，永远也不要再回到这里，离开狐山，远远地、远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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