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1/2)
第69章
午后,林清和孤身一人前往杏村。
顾青云提出要陪同,被他拒绝了。这次前去只是为了探底,兴师动众的,容易打草惊蛇。
“好罢,”顾青云叹了口气,面上有些无奈,“两个时辰后,你若还没回来,我便去找你。”
“行!你放心,我肯定在那之前现身。”
林清和信誓旦旦地做了保证,抛下可怜巴巴的两父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与两年前相比,杏村并无太大变化。林清和站在老槐树下,擦了擦额上细汗,视线四下梭巡,企图找到可以搭话的目标。
正在这时,另一条蹊径上,走来几个挎着篮子,有说有笑的妇人。她们似乎刚从山上下来,篮中装了荠菜,根部沾着泥土,瞧着嫩生生的。
“咦?这是哪家哥儿,怎么从未见过?”
“应是外村的,依稀有些眼熟……”
妇人们乍见生人,骤然停下话头,诧异地相视一眼后,仔细打量起眼前之人来。
“少年郎,你是何人?来我们村里可是寻亲?”
妇人当中,身着布裙荆钗且年纪最长的那位,率先出声问道。她警惕地看向林清和,眼底充斥着浓浓的疑虑。
林清和正愁找不到人打听,见状连忙羞涩地笑了笑,嘴角梨涡若隐若现,衬得他天真乖巧,妇人的戒心稍稍放松些许,心底不由多了几分好感。
“婶子好,我是下河村人,也是赵家夫郎的远房表兄,碰巧途径此处,便来看一看他。”
赵家?妇人们惊疑不定地对视一眼,面上多了些不自然。
“既是枝哥儿兄弟,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还是那位最年长的妇人,见对方提起赵家媳妇,心底顿生狐疑与警觉。赵家那些事儿,外人不大知晓,她们这些本村的,却清楚得很。
这两年,赵家是如何苛待那个哥儿的,她们皆有所耳闻,心中也并非没有想法。可毕竟那是旁人家事,她们管不了,也管不起。
“我嫁得远,只在表弟出嫁时回来过一趟,今日也是凑巧,才有幸来看一看。”
下河村距离此处二十多里,确实不近,这哥儿眼神诚恳,不像是说假话。妇人至此,终于放下所有戒心。
“赵家在那个方向,你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然后右拐,见到一座青砖黑瓦的院子,那便是了。”
妇人热心地给他指了方向,末了还问他记住没有。
林清和乖乖点头,露出感激的笑容:“多谢婶子指点,今日若无你们,我恐怕会迷路哩。”
“你这孩子,这般客气做甚!”
“就是,即便没有咱们,还有其他人呢!”
“走,我们陪你走一程罢,正好同路!”
妇人们得了感激,越发觉得他灵巧识礼,心中更是满意几分。
林清和一路同她们闲谈,不着痕迹地打听着顾枝的生活。岂料,这群方才还能言善道的妇人,在话题涉及顾枝时,立即变了副样子:要么闭口不言,要么顾左右而言其他。
林清和仿佛没有察觉出异样,照旧同她们谈笑风生,实则暗暗提起了心。
这群妇人见他毫无异议,顿时松了口气。虽说同情赵家哥儿,可对着一个外村人,她们还不至于揭自家的短。
毕竟,一个村子同气连枝,几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提赵家有个做捕快的儿子,为杏村谋得了多少方便,便说他家名声传扬出去,届时,杏村其他人家再想娶亲,恐就难了。
是以,有些秘闻,她们内部也许会说笑,会鄙夷,可对着外人,她们的口风还是很紧的。这也是当初林清和托顾婶子打听,却一无所获的原因。
林清和也没指望能套出什么来,随口聊了几句后,他状似无意地问起赵家动向。
这点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那群妇人很爽快地交代了。
“赵家大儿媳刚生了三子,老两口很高兴呢,一大早便出发去县城探亲了。”
“好似听他们说,要在县城住两天。”
话音刚落,她们才反应过来,既然赵家无人,哥儿这趟行程,岂非要落空?
“瞧我们这记性,”年长妇人拍了怕额,眼中有些歉意,“哥儿不若回去,下次再来罢?”
“是呀,你还是回去罢,这趟注定是见不到人了。”
林清和听到顾枝不在,心中有些失望,不过,他安慰自己,此行也并非没有收获。在这群妇人的交谈中,有个人的名字,出现得极为频繁,那便是村里的赤脚大夫,江河。
这人想必知道很多事情,既然枝枝不在,自己不如去见一见。
林清和正待转身,一个沉默了一路的中年哥儿,挣扎半晌,终是从人后走到他跟前。
中年哥儿面上踌躇,几次欲言又止,林清和眼神一闪,见人群逐渐散去,忙拉着对方来到树后。
“叔方才瞧了清和一路,可是有话要说?”
中年哥儿终是于心不忍,凑近了低声道:“赵家未必无人,你若不急,可以亲自上门确认一番。兴许,还能讨杯水喝。”
话落,中年哥儿警惕地看了眼四周,见无人注意,他低下头,很快转身离去。
人群散尽,林清和从树后现身。中年哥儿最后的提醒,令他很是在意,真相如何,他定要探个究竟。
赵家房屋很好辨认,修整得很是气派,在杏村独树一帜。林清和到了门外,却见院门上了锁,内里不像有人的样子。
他左右瞧了瞧,见无人经过,轻快地爬上墙角的香樟树,攀过院墙,轻巧利索地跳进院中。落地的瞬间,悄无声息。
林清和拍去衣角尘土,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基本功不曾落下,否则想要进来,还得费一番功夫。
“咦?又眼花了?”隔壁院子里,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放下绣针,揉了揉眼睛,疑心自己眼睛又出问题了。
“怎么了娘?眼睛又疼了吧,您快放下那些绣活,等着我一会来弄。”
正在井边浆洗衣服的中年哥儿,闻言擡起头,关切地看了过来。婆婆年事已高,却总是闲不下来,他们既心疼,又无奈。
“没事,我好得很!”老太太不在意地摆摆手,伸长了脖子,探向隔壁庭院,“就是方才有些眼花,好像看见一个人影,窜进了赵家院里。”
“云哥儿,你说,会不会是闹贼了?”
老太太说着,便要起身,想去隔壁一探究竟。
中年哥儿似是想到什么,心中一个咯噔:不会罢?那个哥儿还有这等本事?
他笑了笑,掩饰眸中的不平静:“许是方家那只白猫,最爱在树上乱窜了。您就是看久了针线,才会产生幻觉。”
“何况,”中年哥儿将最后一件衣服晾好,在身上擦干水,走了过来,“赵家正门都锁着呢,院里空荡荡的,有啥可偷的。”
老太太一听也是,再想起赵家旧日为人,顿时歇了探寻之心。
“您歇着罢,我来做就好。”
中年哥儿接过婆母手中针线,认真纳起了鞋底。
老太太眼中闪过一抹慈爱与心疼,同他坐近了些:“你也刚忙完,先歇歇罢,这些不急,等杏花她们回来做就是了。”
“我不累,”中年哥儿擡眸一笑,心中很是熨帖。他挑了挑线头,状似无意问道,“娘,隔壁赵家那个哥儿,最近都没怎么见着?”
老太太闻言撇了撇嘴,神情充满不屑:“就赵家那德性,满村里谁不知道?若非顾忌他家大儿子,谁稀得理她?”
“说起那个哥儿,也是可怜见的,恐怕也熬不了多久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眼里露出同情。可这毕竟是赵家家事,他们这些外人,如何能插手得了?
“当真?”中年哥儿心下一惊,指尖一抖,正撞上针尖,顿时沁出两滴血来。
“他们家,也不能那么狠罢?”中年哥儿将指尖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我上次瞧枝哥儿,不是还有说有笑么?”
“哼,他们家惯会磋磨人,岂会将那些手段摆到台面上?那哥儿面上看似无碍,内里估计早就油尽灯枯了。年纪轻轻的,已吐了几次血了。”
中年哥儿抿了抿唇,心中复杂难言。一时间,既庆幸自己嫁了个好人家,又由衷盼着那么爱笑的哥儿,也能有条生路。
犹记得当初,对方刚嫁过来时,很喜欢找他聊天。日常做了什么吃食,也爱拿来同他女儿一起分享。
“那么好的一个人,真是可惜了,”老太太说着,又叹了口气,“怕是也要步入前一个媳妇的后尘了。”
“是啊,真可惜,”中年哥儿眼中闪过一抹坚定,擡眸瞧了眼天色,规劝婆婆,“相公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娘,我去做饭,您跟着去灶下坐着,那里暖和。”
老太太狐疑地望了眼天,这么好的日光,何必非要去灶下?转念一想,云哥儿这是心疼她呢。心中登时热乎起来,哪里还顾得上反驳?
当下,两人简单收拾一番,便去了厨房。前院的一切动静,都传不到这边来了。
林清和蹲在墙角,耐心等了片刻,直至隔壁动静平息,他才起身活动。
几扇门都上了锁,林清和不敢弄出大动静,蹑手蹑脚地走至窗前,透过缝隙朝里面望去。
“有人在吗?”
意料之中地没有回应,林清和没有气馁,顺着几扇门窗,挨个试探。
及至厨房,这间门倒没上锁,只简单插了根木栓。林清和倍感怪异,只是思及厨房应无贵重物品,便是米面粮食,一般人也会另给橱柜上锁,赵家这般做派,倒也算不得奇怪。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