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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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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这里待久了,遂沾上几分湖州口音。林清和不由扶了扶额,好么,好不容易戒掉崽言崽语,却又变成哩言哩语了。

顾青云挑了挑眉,俯身将儿子一把抱起:“什么同志?和父亲仔细说说,你们这几日过得如何?”

星星满怀依赖地贴上父亲颈窝,惬意地打了个呵欠。

“嗯嗯,这几天可好玩哩,父亲下次也来吖……”

身后,顾枝抱着好友手臂,一脸心有余悸:“清和,昨夜吓死我了,万幸咱们都没出事!”

林清和拍了他手背,以示安慰:“是啊,幸好一切顺利。接下来,只等湖州疫情解决,咱们便可启程回京了。”

“那个……”

顾枝眼珠子胡乱转了转,似是欲言又止。自和离一事后,他稳重了不少,如此小儿作态,也只在林清和跟前显现。

“有话直说,做甚么支支吾吾的?”

顾枝连忙露出个讨好的笑容,飞快地扫了眼身前背影。确定对方离得稍远,这才凑到好友耳边轻声低语:“清和,那个蒋秀才,他、他的尸身怎么办呀?”

想到那人昨夜所为,顾枝心里一阵唏嘘。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更何况,他帮了那么大一个忙,若是就此弃之不顾,良心上总过不去。

可若说要清和替他料理身后事,顾枝又总觉得怪怪的,毕竟曾经,那人可是狠狠伤害过清和与顾大哥的。

“人死如灯灭,”林清和倒是看得很开,并未太过介怀,“届时将其尸身火化,等以后有机会,再带他回故乡安葬罢。”

“仅此而已?”

顾青云端起一杯姜枣茶,用手背试了试水温,递给一旁面色苍白的夫郎。此时他们已身处回城的马车上,另外几人被他打发去了后面一辆车。

他心安理得,且理直气壮地独占了自己的夫郎。

两人一时提及蒋文良,听到清和如此打算,顾青云心中微感诧异,又暗藏几分尘埃落定的窃喜。

林清和接过杯盏,瞄了眼茶水色泽,脸色瞬间灰暗几分。有心拒绝,不料却对上顾青云不容置喙的眼神,只得乖乖饮下。

“嘶,姜放太多了罢?”

林清和咳了咳嗓子,又用了半盏温水,才压下那股辛辣。

顾青云见状,从荷包里取出一块薄荷糖,递到夫郎唇边。

林清和立时眉开眼笑地凑近,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对方,舌尖却轻轻一卷,状若无意地扫过温凉指腹,留下湿热的气息。

顾青云呼吸一紧,眼神顿时深了几分,指尖自发地追随那颗薄荷糖,按在夫郎殷红似血的唇珠上。

啧,看着真好亲。

“咱们可是在马车上呢,”林清和望着那双写满欲望的眼眸,面红耳赤地小声叭叭,“你、你不许乱来!”

顾青云轻笑一声,声音如玉磬击石般低沉悦耳。他无视对方假模假样的推拒,倾身而下,恨恨咬了口那颗鲜艳欲滴的唇珠。

“下回再如此肆无忌惮,”青年在他耳边轻喘,湿热的唇不经意触碰到白皙细腻的耳垂,敏感至极的耳根霎时通红一片,“直接办了你!”

林清和腰肢软得不行,眼中湿漉漉的,很没骨气地连忙点头。

顾青云把玩着夫郎瓷白如玉的后颈,眼底是明晃晃的戏谑:“只碰了碰耳朵,就这般受不住,方才又是哪里来的胆量主动撩拨?”

林清和垂眸,鸦羽般的长睫微微颤动,透露出一股无辜又可怜的意味。

顾青云见他又开始装怂,笑着叹了口气:“也罢,暂且放过你。”

他的语气意犹未尽,又意味深长,林清和瞬间明了个中深意,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随着那人起身,林清和顿觉压迫感尽去,暗暗为自己捏了把汗。他掀开帘子,借由凉风拂去心底燥意,这才继续一开始的话题。

“蒋文良之事,难道你认为我做得不妥?”

顾青云轻搓指腹,正回味方才掌心滑腻,以及那抹萦绕在鼻尖,似有若无的淡雅幽香。闻言,他心中一凛,纷繁杂念悉数按下。

“他从前坏事做尽,这次却能摒弃前嫌,慷慨相助,若无他配合,行动也不会如此顺利。呈报的折子上,合该替他请功索赏。只是,我有些私心……”

顾青云斟酌着,似有难言之隐。他适时止住话头,拧眉望来,眸光随着颠簸的车马轻晃。

林清和见他沉吟,了然一笑:“你担心我会介怀么?”

他趴在窗子边,单手托着下巴,视线漫无边际地在野外穿梭:“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他能戴罪立功,这是他的造化。我不会因他从前之恶,而抹消此刻之大善,他应得的声誉、嘉奖,你如实上报便是。”

顾青云深邃的眸光始终凝注在他周身,不放过任何一丝神情变化。

“同理,我亦不会因为他此刻所为,就抵消从前他对你和、”林清和顿了顿,温和的嗓音继续道,“和小清和的伤害。说到底,我不过是个局外人,没有资格去提原谅。”

有资格之人,自始至终,都只是青云和逝去的原主而已。

更何况,他若是可怜对方,那么谁来可怜小清和呢?一条无辜的生命因蒋而逝,这是不争的事实!

这世间,林清和的眉眼冷却一瞬,露出寻常罕见的锋芒---

终究是,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那么,你会原谅他吗?”

林清和转过头,如水的杏眸睁得极圆,盛着纯粹的好奇。

顾青云长臂一伸,十分自然地揽人入怀。在怀中人看不见的角度,他掀了掀唇,露出一抹称心如意的笑意。

“我与他的恩怨,早在他被抓走那日,就已结清了。”

他听见自己如此宽容大度地说道。

至于是否心生芥蒂,顾青云对此嗤之以鼻。两世交锋,他从未落过下风,该报的仇,他分毫不让地报了,何至于生出心魔?

他虽谈不上大公无私,但也不屑小人行径。

顾青云在乎的,不过是怀中人一点思绪而已。他不在意替旧日仇敌请功,他怕的,是清和的同情与不忍。

有些事情,有些人,经不起反复回想。咂摸久了,是要成执念的。

即便眼前这具身体换了内芯,他也未曾对蒋文良放下心防。清和究竟有多好,又有多心软,他再清楚不过。

上一世蹉跎半生,吃尽苦头,方才得了这么个珍宝,他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又岂会甘心被他人截胡?

顾青云满足地喟叹一声,搂紧了怀中人腰身,故作大方地恭维道:“如此有功之人,合该有魂归故里的机会,夫郎思虑甚是周全,为夫甘拜下风。”

林清和暗暗撇了撇嘴,打量他不清楚对方心思么?就青云每回见了蒋秀才后,那副虎视眈眈的态度,任是不谙世事之人,也能摸索出几分。

更遑论心思一向通透的林清和,他不过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林清和抿了抿唇,颊边梨涡若隐若现,他偏了偏脑袋,替自己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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