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盼（2/2）

“那是小姐看重我。”灵灵嘟囔了一声，“前几日小姐说她不想吃的时候，我还不信，可后来见每次血燕送来，她动都不动，有时候甚至皱眉，我才知道如今小姐真的不爱吃血燕了。”

“还有人不爱吃这好东西，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小厮连连惊叹，“只是小姐若不喜欢血燕，为何不和少主说？也省了许多功夫。”

“这话你可不要随便乱说。”灵灵低语道，“小姐虽不吃了，但没说不喜欢，说不定就是因为少主这份心意呢。你若到外边乱说，惹得小姐和少主不痛快了，可没你的好！”

“哎哟，我的好姐姐，这种事我怎么敢乱说。”小厮吹捧道，“如今姐姐是曲昭小姐身边的红人，有好事别忘了提点提点小的们。”

站在一旁听着的卫辰，有些愣神。

当初他记忆全失，是阿昭日夜陪在他身边照料。虽没了记忆，但卫辰能感觉到自己对阿昭的依赖，所以就问她，等自己好了最想要什么东西。

那时候阿昭退却了一番，最终还是吐露了自己的心思。她说旁的东西倒不稀罕，只是她极为喜欢吃血燕，若是能吃上一盅便此生无憾了。

卫辰记得那时自己颇为讶异，于是承诺她，只要有他在，便日日会送她血燕，只怕她到时候吃腻了嫌弃。而阿昭却连连摆手，说此物是她此生最爱吃的食物，就是吃一辈子，也不会厌烦。

然而只是去了一趟神殿，她便已经不喜欢了。

卫辰心里说不出来的失落，但见曲昭不想戳破表面，他自然也无心做此事，摇了摇头，拿着钗子就往曲昭房里去了。

*

午后，卫无殇的病情又反复了，折腾了一夜，终于平稳下来。

曲昭收拾了一下回房歇息，卫无殇却将卫辰唤到了房中，眉头紧锁。

“父亲，何故如此忧愁？”卫辰问道。

卫无殇的脸色黑沉了几分，无端透出几分死气来，他思索了片刻，说道，“辰儿，选个良辰吉日，让你和阿昭成亲，你可愿意？”

卫辰一惊，没想到卫无殇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忙说道，“父亲为何提起此事？”

卫无殇咳嗽了几声，叹道，“如今我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想来我也等不到被特赦的那日了。不过我卫家世代尽忠，这家业不能毁在我的手上啊。”

“父亲怎么如此说，我定会想法子医好父亲，不让父亲抱憾终身。”卫辰劝慰道。

卫无殇却摇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陈年旧疾平日看着无事，可一旦引出来，便是要命的。如今我什么也不想了，只想你和阿昭能够早日成亲。一来，阿昭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心性如何，我也知晓，没什么不放心的。二来，我也有私心，如今她名声在外，若和你联手，就算没了神殿的倚仗，外人也无法动摇我卫府根基……”

“父亲怎能如此想？”卫辰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他无法忍受亲情染上这样的杂质。

“你别怪我如此。”卫无殇眼里流露出伤心之意，“只是我到底不能陪你到老，若你能和阿昭一起，我自然放心了。为父的最后一点心愿，你也不肯满足吗？”

卫无殇向来精明能干，从不曾示弱于人，更不用说在自己儿子面前说这样的话。

卫辰听了心里难受，一时无言。

“难道你不喜欢阿昭吗？”卫无殇继续问道。

“我……”卫辰迟疑了。

“既然喜欢，就娶她为妻。”卫无殇见他这般，微微沉了脸，“难道你怕自己以后不能撑起卫府门庭，给不了她好的生活吗？”

卫无殇浑浊的眼睛此刻变得无比锐利，他直直地盯着卫辰，在顷刻间勾出了卫辰最直接的心思。

“当然不是！”卫辰反驳道，“我有信心给阿昭最好的生活，只要她愿意。”

“这样才是我的好儿子。”卫无殇笑了，“阿昭那里我会去说的，我知道在她心里是有你的，所以你就回去安心做个新郎官好了。”

听到这话，卫辰抿起了嘴，皱眉思索着。良久，他攥紧了拳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朝卫无殇深深鞠了一躬，“那便劳烦父亲了。”

他这一生，做任何事，最不喜欢的便是强求。而此刻，却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