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礼物（2/2）
桑酒认命般的低头捂脸，一番心理建设之后若无其事的坐起身来对着冥夜微笑道：“看来我又睡过去了，这次也是有劳你了。”
“你我夫妻一场，何必见外。”冥夜淡淡笑道，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
桑酒听到冥夜的那句夫妻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我方才查看内府，有所发现。”
“哦？”
桑酒微微一笑：“上次你我合修之后，我一直刻苦修复却进展缓慢的仙髓便有了回应，想来是你仙家清气的功劳。今日合修之后，我的仙髓上一些细小裂纹已经渐渐变淡了。我再自行修炼也会事半功倍。照这样的速度，或许妖气反噬的间隔会越来越长，也许要不了几次，我的仙髓恢复后，便不需合修了。”
冥夜微笑的嘴角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清了清嗓子：“咳咳，事实上，你不必等到妖气聚集至身体不适再来找我的。妖气反噬非同小可，最好定期清理。”
桑酒皱眉：“可是，你不是要经常领兵出征么？合修定会耗费你的法力的，战机转瞬即逝，若是因此耽误了怎么办？”
“不会的！”冥夜反驳，随后他上前一步，俯下身，将双手放在了桑酒的肩膀上，直视着她的眼睛：“我可是战神啊，对我有些信心，好吗？”
桑酒坐在亭中，被冥夜居高临下的盯着，脑中有一瞬的空白。不得不说，此刻的冥夜，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今日桑酒终于切身的体会到了，她所嫁的，乃是上清神域的战神。而神明，怎容她一届微末妖身质疑？
桑酒被冥夜盯着，只觉得冥夜似乎是被她惹怒了，他的视线太过热烈，仿佛会灼伤人一般，急忙转移视线，嘴上应着：“好。”心中却在想，看来以后还是少和他提战场之事吧。
冥夜见桑酒罕见的变了脸色，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似乎是有些急躁了。桑酒方才话里话外仿佛要与他撇清关系一般，他心中登时一股无名火起，明知她是为了自己好，却还是忍不住吓到了她。
冥夜轻轻放开桑酒的肩膀，一时有些手足无措，随后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锦囊递给桑酒。
“这是什么？”桑酒接过锦囊，看向冥夜。
“你打开看看吧。”冥夜轻咳一声转过身去背对桑酒，又忍不住偷偷瞟向桑酒看她的反应。
桑酒将锦囊打开，顿时一阵星光从锦囊中涌出，围绕在桑酒身边，又渐渐飘散在此间春色亭中。
桑酒惊奇的看着那些星光，它们在亭中四散飞行，又打着圈回到了桑酒身边，桑酒站起伸手去抓，却总是在要抓到的时候被它从指缝中溜走。
桑酒看向冥夜：“这是……”
冥夜余光看到桑酒似是开心的样子，忍不住得意一笑，却在转身之时将那份笑意掩盖住，故作镇定道：“听闻你喜欢星星，我下值后便去收集了些星辉……怎么样，比起远远的观望，这样看起来，是不是别有一番趣味？”
桑酒挑眉，比起这星辉，倒是战神今日的举动更让她觉得有趣。
“我幼时喜欢观星。”桑酒看向那些调皮的星辉，回忆了一下：“那时的我，还只是一只小河蚌。晚上的墨河，纵然是有夜明珠，王宫外的世界也都是黑黢黢的一片。唯独水面上那片月光，是河底唯一能看到的光亮。”
“我那时顽皮，虽然父王经常告诫我不要轻易游到水面上，但我还是会偷偷的到河边的芦苇荡中去看那轮好大好大的月亮。直到有一天，那轮月亮被云彩挡住了，显出了好多的星星。”
“月亮在的时候，根本看不到那些星星的存在。可当月光无法照耀大地的时候，那些星星就在拼命地将自己的光传递给世界，哪怕是微弱萤火，哪怕是无人看见，他们都在自己的位置上予人希望，引人方向。”
“幼时的我曾经可笑到因嫌弃夜里太过黑暗，产生将太阳永远留在天上的想法。直到那日差点被晒死……此后我便有些畏惧太阳。太阳在天上俯视着芸芸众生，任何人都不可直视，而它炽热的温度，只要靠近便会被化为飞灰，是何其威严，令我等只能匍匐的存在。长大后便释然了，太阳是万物生长之源，生灵皆依赖于它，而它……是公平的，真正的公平——无情。所以我所经历的一切，其实和它无关，继续害怕便显得可笑。”
“神明犹如日月，为世人引领生机。而我等虽为微末妖族，却也在为这世界兢兢业业，努力经营。便如同这夜空的繁星，虽然不及日月明亮，又因数量繁多而不被重视，但这夜空中若是没了星星，日月又岂非太过孤单？”
“我是个俗人，所以比起那形单影只的日月，我还是更喜欢数量众多的繁星。”桑酒将视线从那些星辉中移向冥夜：“冥夜，谢谢你，这星辉我很喜欢。”
冥夜听着桑酒的自白，心中微动。手指不自觉的抚上腰间——那里放着那颗珍珠——刚想说什么便听到了桑酒的道谢。
“不必言谢。”冥夜心中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吐出了这四个字。
“我也有东西要给你。”桑酒也从怀中摸出一物。
“给我的？”冥夜一愣，见到桑酒递给他一个小袋子，一时之间竟忘记了去接。
桑酒看着冥夜的反应，微微皱眉：“你就算是不喜欢，好歹也打开看一眼吧。”
“不，不是的。”冥夜反应过来，连忙接下了那个袋子，边说边解开：“我只是有些意外你会……啊这……”
眼睛微微睁大，冥夜一脸不可置信，随后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看向桑酒：“这……是你给我的？”
那小袋子里，放的正是一颗珍珠。
“自然是给你的。”桑酒点头，随后看向那珠子：“我已许久没有结过珠了，质地倒是远远不如从前了。”
其实无论是灵力还是体力，桑酒都比当年还未化形时强了太多，质地又怎会较当年那颗差。只是当年那一心结珠的小河蚌，如今早已没了那争强好胜之心，在桑酒心中，此时的结珠只是为谢恩，又怎能与那时的拼尽全力相比。
冥夜握着那颗明亮的珍珠，心中默念着，这是桑酒送给他的珠子……
是桑酒为了他而结的珠子，不是什么恩公的珠子，只是为了他……
这样的认知让冥夜心中产生了一丝不真切的感觉，可眼前之人又在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你可以试着往里输入一些灵力。”桑酒指着那颗珍珠，冥夜听到桑酒的声音，回过神来，依言照做，却见从那颗珠子里射出一道绚丽的光线，下一秒，整个天空布满了绚丽的色彩。
“我在里面刻画了见生阵法，只要输入灵力，即使待在方寸之地，也能神游天地，而且每次都能看到不同的风景。”桑酒看着天空上的景色解释道，这本是师尊于方寸之境中思念人世而创造出来的符篆，师尊称之为见生符，意为可见苍生。如今被她改动成了阵法，效果只增不减。
“山川河流之景随君意动，尽在眼中。战场之上多为残垣断壁，尸横遍野。”桑酒看向冥夜：“神爱世人，以命相搏，苍生自然也会回爱他们的神明，愿你在求生之处得见苍生。”
那一刻，桑酒看到，冥夜的眼睛，灿若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