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前尘（四）（2/2）
九黎的将军看了看自己的军队，如今妖兽已死，又失了很多将领，可是迦关才攻打一半，此时若是撤兵，压低士气不说，回去也没法交代。
将军对着副将使了个眼色，副将心领神会，对着迦关的方向喊道：“迦关的守将何在！可敢与我一战！”
袁牧刚要上前，被乐绫拦下：“这里交给我，你先回去包扎，别落下毛病。”
刚刚那妖兽闭嘴之时，袁牧虽然及时躲闪，可是右臂还是被妖兽的一颗牙擦到，划出了一条狭长的口子，深可见骨。短时间内，怕是没有力气再握剑了。
乐绫走到两军阵前，九黎的将军见到是一个小姑娘出阵，不免有些惊讶，随即嘲笑道：“看来有莘国是没有人了，竟要一个女娃娃出阵！”
话虽如此，可九黎军中混在普通士兵中的弓箭手却已经悄悄张弓搭箭，对准了乐绫。
“嗖！”
就在他准备放箭之时，那名弓箭手忽然被飞来的箭矢一箭从眼睛处射穿了头颅，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附近的几个弓箭手也无一幸免，就连躲在其余士兵盾牌后的人，也被从窥视孔中穿过的箭矢射中了颈项。
“所有弓箭手撤到军队最后面，没有命令不许再放箭！”士兵中的将领急忙调度，军队中培养弓箭手十分不易，不能全部折在这里。
可是他不明白，他们明明撤到了弓箭的射程之外，对方的那个神箭手是怎么做到的？
他环视着战场附近，四处草木并不旺盛，虽有岩石，却也不高大，那些树干也是十分纤细，根本藏不住一个男子的体型。
乐绫对九黎军队中的混乱置若罔闻，她将长枪往地上一立，单手掐腰大声喝道：“是你要与我一战？”
那九黎的副将冷笑着走到阵前：“女娃娃，还是回去老老实实生孩子去吧，我可不打女……”话未说完，突然被乐绫持枪逼近，他虽有防备，却还是对乐绫带了轻视之心。不想乐绫的速度如此之快，她跃到半空将长枪掷出，而那副将的剑都未曾拔出，便被乐绫一枪穿喉。
乐绫落下，走到那副将的尸体前，拔出长枪。
“下一个是谁！”
九黎的军队一时间寂静无声，将军铁青着一张脸，问道：“谁来拿下这员女将！”片刻后，另一个副将模样的人从队伍中走出：“末将愿往！”
那人身材魁梧，手持一对铜锤，他走到乐绫一丈左右的距离停下，声若洪钟：“齐将军座下参将刘山！前来拿你！”
乐绫面色不变：“迦关守将，乐绫！”
刘山和乐绫相对而站，与身高几近六尺，虎背熊腰的刘山一对比，纤细的乐绫仿佛站在了一座真的山面前。
互报姓名后，两人开始了战斗。
刘山的双锤、乐绫的长枪都是近战的兵器，刘山的体型看起来笨重，可一对铜锤使起来却十分灵活，乐绫几次险些刺中他要害都被躲过，其中最为惊险的一击也只是掀掉了刘山的头盔。而刘山的双锤也是几次险些砸中乐绫，被乐绫用长枪抵挡下来，却是被震得双手发麻。而乐绫之前与妖兽战斗也已耗费了不少体力，几次招架下来，长枪未能握住，被刘山一锤击飞。
九黎的士兵见到乐绫失了兵器，都是纷纷叫好，为刘山助威。
刘山也是露出笑容，看着乐绫的神色多了几分得意：“小丫头，你这会还有什么招数？”
乐绫皱紧眉头，眯了眯眼，活动了下手腕，忽然间朝着刘山冲去，刘山抡起锤子砸向乐绫，乐绫跃起躲过，跳到了刘山身后，刘山凭着感觉朝背后抡了一锤，乐绫躺在地上躲了过去。待锤子一过，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双腿从刘山的后背往前盘住了他的腰，身子趴在他的背上，双手在他脖子上用力一扭。
刘山感觉到不妙，急忙朝着乐绫使出的相反方向用力扭动脖子，刘山紧绷的肌肉让乐绫未能一击扭断他的脖子，但却依然听到了“咯啦”一声骨节错位的声音。刘山的脖子虽然未能扭断，但却瞬间失去了平衡，仰倒在地上，乐绫在他倒下之前就地一滚，顺手抄起了刘山掉落的锤子，朝着他脑袋的方向使出浑身力气奋力一砸。
“砰！”
战场上瞬间一片死寂，九黎的士兵们脸上的表情还定格在欢呼的样子，可喉咙却似被割走一般发不出声音，伽关的守军也是一样说不出话来。
少女的半边身子被妖兽的鲜血染红，而另一半则是人类的血，她的脸上、脖颈和那身血色的盔甲上沾着夹杂了猩红的白，看上去妖冶至极。擡起的眼眸不带丝毫感情，张嘴呼气时微微露出带血的白牙，脚边是数具尸体，周身围绕的煞气让她看起来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乐绫没有去看倒下的刘山，她感觉到脸上一片温热，有液体沾在了睫毛上，视线有些模糊，她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舌头却裹进来一小块软软的东西，她抿了抿，只觉腥臭无比，随口吐在了地上。
“天……天哪！她……她在吃人的脑髓！呕！”
“她，她是妖怪吧！她会吃人！”
“呕……她是吃人的妖怪！呕……”
九黎一些离得近的士兵，看清了乐绫的举动，忍不住颤抖着，有的甚至直接干呕起来。
“尔等听着！我乃有莘国战神乐绍之女乐绫！乐家就算是只剩下一个人！也绝不会让九黎的士兵，踏进伽关半步！”
眼前的场景过于震撼，桑酒一时失神，忽然感觉到身边天欢的气息有些不稳，她看向天欢，天欢正神色复杂的看着乐绫，嘴唇微张。
头顶的天空越来越暗，战场上，风渐起，吹走了九黎的士气，也吹散了天欢的呢喃。
“战神之女……”
乐绫撑着那锤子站直身体，喘着粗气，发红的眼睛扫视着面前的九黎军队，前排的士兵都纷纷回避着她的视线。
“哈！”她突兀的笑了一声，随即大喝道：“下一个是谁！”
这回，没有人应战，九黎的士兵如同看妖怪一般看着她。
死不可怕，可是面对一个会吃人脑髓的妖怪，谁又愿意如刘山一般死无全尸呢。
将军看着或呕吐或踟躇的士兵，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
今日，这伽关是拿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