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1/2)
第21章
白乐乐,好想你。
想你想到要疯掉了。
或许已经疯掉了。
抢了各仙门灵器,试过逆转时间,改了生死轮回,把天下人得罪个遍,又强势镇压,臭名昭著,也把自己搞得一身狼狈,都没用。
侍从说经常看见林宗主一个人坐在木樨树下发呆,遥望着逶迤山的方向,像迟暮的老人,一坐就是一整天。
林宗主从不对他人笑,林宗主很严肃,还很冷血。
林宗主总是很寂寞。
有时会对着木樨突然笑出声来,或张开双手,不知在拥抱谁。
院里的木樨香味很淡,不怎么浓郁,林宗主明明很讨厌太过浓烈的香,却总期待他亲手种下的这一棵能再香点,香到窒息也无妨。
总之一切都不太正常。
“白乐乐,我想你。”
总想再想一点,想到窒息也无妨。
“我总以为想念没有界限,我以为你能听见。”
怀里的白楚攸呼吸似乎终于恢复正常,却总是不舒服的拧眉,林焉习惯性的把手捂上他额头,动作自然而熟练。
还好,没有发烧。
“白乐乐,快回来吧。”
春天都回来了,你怎么还不回。
“白乐乐,我有地方住了,你不来跟我抢房间吗?”
回来吧,不用抢,让给你,全都给你。
“白乐乐,什么时候来我梦里看看我……”
看看我模样是否有变化,看看你有没有长高。
“白乐乐,我有点撑不下去了。”
月光好清冷,洒进室内宛若满地冰霜,许是跟白楚攸靠得太近,林焉竟也感到些许寒凉,看月光似看白雪。
目光往远处移了移,角落里堆着散乱鲜红的红帐,门外特意给白楚攸布置的婚宴,他毫不在意,一步也不踏出去看。
满室触目的红凌乱地摆放在阴暗角落,所有白楚攸休息时靠近的地方,红帐被拆下,喜烛歪倒在一边,墙上张贴好的大红喜字只剩一半。
林焉看着看着,忽地笑出了声。
他微笑着,心情突然愉悦起来,满意的摸摸白楚攸脑袋,奖励一样,漫不经心道:“还真以为师父不在意呢。”
他把头又凑近了一些,拉被褥隔开所有凉气,忍不住夸奖道:“阿楚真乖。”
寂静的空间突然响起第二个声音,声色微哑,有些虚弱。
“我乖吗。”
“……”林焉一愣,继而嘴角一笑,“师父醒了啊。”
“不要抱我。”白楚攸疲惫睁眼,喉咙还疼着,面不改色道,“你身上太凉,我怕冷。”
白楚攸很怕冷,稍微吹一吹凉风就会生病,一生病就开始胡说八道,林焉没少从他口中听到各种离奇的故事。
林焉苦笑,“我身上再凉,能凉的过你吗?”林焉不仅不撒手,还握紧白楚攸手腕不放,两只手腕叠在一起,轻轻松松就能握住,还可以剩下一只手把盖着两人的被褥边边角角都好好理着,确保凉气都进不去被窝。
“冬天都过去了,还这么怕冷。”
林焉话这么说着,自己也觉得有些冷,明明他之前一个人来这边睡时没有这么冷。
白楚攸试图推开林焉,推不开,眼眸微垂,颓败道:“我以前,不怕冷的。”
这话也就他自己能信。
“是,不怕冷。”林焉感到好笑,揶揄着,“生着病呢,冰天雪地里跑冰面上去躺着说胡话,怎么都叫不走。”
林焉说的是如愿湖,极寒之地神山下的湖水,在神灵的心海里结了冰,林焉耍赖骗走白楚攸下山帮他除妖,误入神灵心海,看见本是汪洋的湖面结了厚厚的冰,神山之上白雪皑皑,进入神山的人类都会迷失在山雪的掩埋中,没人见过神灵。
那会儿白楚攸烧糊涂了,独自一人跑去结了冰的如愿湖上躺着,林焉找到他时山雪已不知不觉将神山又覆盖了一层茫茫白色,可山风呼啸,林焉被冻到身体发抖,偏偏白楚攸还要拉着他一起躺下看雪。
说起如愿湖,白楚攸顺嘴问道:“那里还下着雪吗?”
林焉没见过如愿湖下雪。他自嘲一笑,顺着白楚攸的话道:“不知道,也许吧。”
如愿湖啊……现在已经结冰了,就跟神灵心海里的冰面一样,冻上了,没人再去。
白楚攸终于挣开自己手腕,下一秒又被林焉轻松握住,不容反抗,他觉得气馁,自言自语道:“神山若是不下雪,如愿湖就会融化。”
如愿湖融化成河流,就没人能抵达如愿湖湖心,无法靠近挂满玲珑冰球的神树,诉说心愿。
林焉就笑了,白楚攸这是睡不着了,又开始操心这担忧那。
林焉给他解释着:“现在如愿湖已经冻上了,但没人敢去。”
白楚攸又惋惜起来,他记得湖底下有个大蚌壳来着,里面的珍珠会在夜里发光,即使是深不见底阳光照不进的湖底,也能照清周围一切,林焉以前好像很喜欢。
林焉说:“师父,我去如愿湖了。”
去做了一场梦。
一场置身花海醒不来的梦,眼底有散不开的滚烫鲜血的红,那是有着木樨花香的梦境,梦里还有白乐乐,活着的白乐乐,以至于梦醒时分,仿佛还能闻到十里花香渡梦而来,给失意之人短暂的安慰。
“师父不想知道我去干嘛了吗?”
白楚攸神情恍惚,不知想起了什么,眼底浮上哀伤。
林焉忽然捏过他脸颊,强迫他与自己对视,自己的目光却先忧伤起来,“阿楚,我怎么不见你笑了。”
……
林焉拜入师门第二十日,不知怎么和几个外门弟子打起来了,犯伤害同门罪。
严厉的五师兄手持戒尺,扬言要把管教他们的人叫来,林焉就很无奈:“不是,你们怎么还有请家长的环节?”
算了算了,请就请吧,希望表哥来了不要揍他。
等家长的同时责罚是免不了的,戒尺打在后背痛得厉害,林焉疼得嗷嗷叫,余光看见白楚攸来时,闭了嘴。
责罚完毕,林焉强撑着爬起,不怎么服气道:“怎么还让他来了。”
五师兄不理会林焉的不服气,公事公办道:“既然你师父来了,领了罚便跟他回去继续受罚,剩下的人,继续在这儿反省。”
林焉眼神扫视一圈还趴着的几个外门弟子,既是外门,自然不像内门弟子有师父管着,更别说他这种一对一师徒关系的人,他只有白楚攸一个师父,白楚攸只有他一个徒弟,他犯了错,自然是白楚攸来领他回去。
而其他没人来领的外门弟子,按规矩反省过后还应去禁室面壁思过五日,出来后打扫逶迤山月余,如此才算平息。
犯错的结果,怎么看都是被白楚攸领回去划算。
林焉扶着腰,死要面子,把丑话说在前头,“别以为来领我我就会记你的好。”
白楚攸背对着他走在前面,没理他。
“你不会回去还要罚我吧?”白楚攸怎么这么安静,肯定回去还得罚他,还不如跪着反省。
“你这样是不行的啊悦悦,我坚决反对暴力教育,你要是打我,我就离家出走再也不回去水云间。”
林焉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打量白楚攸的反应,见他什么反应也没有,慌了,“你不会真要打我吧?”
白楚攸终于沉声回他:“不想回就继续留在这里跪。”
林焉语塞。琢磨一番,还是觉得回去好,左右白楚攸也不会往死里罚他,再不济偷偷懒,总比在这里十个人看守一个人好。
回去白楚攸给他拿了药,放桌上就转身要离开,听见林焉在身后“哎哟”一声,住了脚。
林焉扶着腰闹着:“哎哟喂,我好惨啊,都伤这样了,也没人给我上上药。”
白楚攸置若罔闻,继续往外走。
林焉恨恨咬牙,把药瓶子往地上一扔,药瓶咕噜咕噜刚好滚到白楚攸脚边。
“阿楚,我药掉了,我起不来,你帮我捡一下呗。”
白楚攸只得捡起药瓶,重新送回去。
林焉顿时拽住他袖子,嬉皮笑脸道:“你看我,都动不了了,你帮我上上药呗。”
白楚攸沉默。
片刻后,“不要得寸进尺。”白楚攸嘴上这么说着,手却老老实实打开瓶盖,“衣服掀开。”
“是!谢谢阿愉!”
预料之中的惩罚没有到来,白楚攸不仅没罚他,还很好心的把动作复杂的招式换成了简单的教他,林焉有那么一点点受宠若惊,老老实实安分了几日,没有出去闯祸。
只是吃药比上药费劲。
因为后背的伤很严重,表哥难得的有机会可以进入水云间看他,就看见自家平日里看谁都不顺眼的表弟正一脸愁容的跟白楚攸讨价还价:“阿楚,我不怕疼,怕苦。这药,你替我喝。”
白楚攸不为所动。
林焉有些委屈:“那你喂我喝。”
终是表哥看不下去,翻了个白眼,接过小碗就往林焉嘴里塞:“爱喝喝不喝滚。”
林焉后脑勺被扣住,嘴里不断被人往里灌着苦涩的药,反驳没用,只得拼命咽下,喝完药气汹汹的瞪着表哥,顺便拿出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有些生锈的铁剑架表哥脖子上,一副兄弟反目的样子。
白楚攸默默退出林焉房间,许是有些心不在焉,离开时碰到桌沿,一盏茶杯摔落在地,裂成没法复原的碎片。
听见声响,林焉偏头,这才发现白楚攸要走。
“你去哪儿啊?”林焉问。
白楚攸回他:“翠竹林。”
“不能去。茶杯碎了。”
白楚攸已经走到门口,“碎的是我的茶杯。”
“在我房间就是我的。你不是还说等你死了整个水云间都是我的,你在骗我吗?”
他的声音有些委屈,白楚攸回头,看见他正擡着胳膊使劲擦眼泪,假装哭得好伤心。
白楚攸在心里叹气,认命地捡起碎掉的茶杯碎片,指尖灵力微动,瞬间拼凑好一个完整的还给他,却在林焉脸上看见洋洋得意。
出门后还听见林焉宝贝似的跟表哥小声炫耀着,“看吧,阿楚多疼我。”
白楚攸忍无可忍,闷声道:“幼稚。”
表哥走后,林焉来翠竹林找白楚攸,不出所料,白楚攸又偷偷跟那只猫待在一起,听见身后动静,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林焉。
“你来做什么。”白楚攸有些冷漠地问。
林焉来做什么,他后背还疼得厉害,表哥难得一次可以来水云间看他,他是不应该来。
可是他知道翠竹林里有什么,他有些不乐意。
“我来看小猫。”他朝白楚攸走近,俯身摸摸小猫脑袋,故意在白楚攸面前跟小猫很是亲近,果然,如愿看见白楚攸冷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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