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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7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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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流水轻缓淌向远方,木樨枝头多了一排排水流变幻的小鸟儿,‘林焉’抱着咪咪坐在树底,还在不停往上放小鸟儿。

阳光有些温暖,不如以往的任何一次醒来,微风和煦,暖阳照耀,白楚攸身上好好盖着厚厚的被褥,手一直被人握着,不像梦,也不真实。

林焉第一时间发现他要睁眼,一直唤他名字,没有惊喜,没有震惊,林焉算好的时间,白楚攸会在睡上真实世界的六天后醒,所幸白楚攸如约醒来。

入目是一张熟悉的脸,才见过几次就深深映在脑海,林焉看起来好老了,恍惚间好像看见他已经满头白发,他们早已不在同一个世界。

白楚攸昏睡的日子不知梦见什么,睁眼时还有些懵,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何林焉还在这里,林焉也不说话,只是如往常一样看他。

“白乐乐怕冷你知道吗。”白楚攸嘴唇微张,缓缓问,“你怎么舍得,让他躺在那么冷的地方。”

像地窖,周围全是寒霜,白乐乐就躺在巨大的冰床上,意识被禁锢在身体里,无法离开。

那具肉身,还是十七岁的模样,望着好陌生啊。

“我不舍得。”林焉抱他去沐浴,关了门,把听见声音非要往白楚攸身边靠的‘林焉’锁在外面,“我没有办法,你不回来,只能那样留住你。”

‘林焉’把门拍得啪啪作响,林焉置之不理,往水里撒上许多木樨小花,见白楚攸整个人无力地靠着浴桶边缘,担心他撑不住下滑溺水,自己也坐进去,抱着他洗。

白楚攸微微睁眼,挣扎了一下。

“阿楚不要乱动。”

感受到身后的异常,白楚攸不再乱动。

“我是混蛋,所以阿楚乖一点。”林焉给他浇水,捏着他的腿,在腿上掐出五指红痕,不待红痕消失,又重复捏上去,印下淫靡而充满情欲的痕迹。

白楚攸还闭着眼,忍无可忍骂了一句:“你是不是畜牲。”

“我就是畜牲。”林焉骂完自己,飞快地抱他出来,给他擦水,哄他入睡,然后自己一溜烟冲进寒潭里冷静。冷静完回来,发现被子被掀开一角,一只手露在外面,林焉给白楚攸重新盖好,弯腰时满脑子想的却是带着水痕的五指红印,瞬间脸涨得通红,不敢擡头看白楚攸。

白楚攸在他过来的瞬间就已经清醒,见状怎能不明白林焉脑子里的想法,擡手拉被子给自己盖好,偏头继续睡去,声音缓慢而疲倦道:“混蛋……”

他身体状况日渐不好了,近期水云间总有异动,算算时间,不出真实世界三日时间,幻境就会崩塌。

咪咪总喜欢窝他怀里酣睡,林焉想抱走咪咪,说:“不能养了。”

他抱紧咪咪,说:“我乐意。”

林焉坚持要带猫走,强制抱走了咪咪,白楚攸追出门去,厉声叫着:“林曜生!”

然后擡手,盈风灌进长袖,取溪流里流过的水幻作利刃直指林焉心口的方向,目光泛着凉意,看林焉如看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林焉有些失落,白楚攸的剑从来没有指向过他,眼前的一幕任谁看见都会感到难以置信。

在这里面死去,可就真的万劫不复,白樾看见了,想也不想就挡在林焉面前,却见那原本带着锋利剑气的水刃在碰到他的那一刻散作柔软溪水,潺潺的柔水湿了他前襟,杀气到最后也只是化作春风佛过他脸庞,温柔至极。

“……阿楚?”白樾愣住了,“你没想杀林焉?”

白楚攸缓步上前抢回咪咪,沉默转身,一个人回了屋。白樾捂着湿了的衣襟不知所措,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白楚攸根本没想要伤害林焉,即使这里的他不像白乐乐那样对林焉无条件纵容,但是他不想伤害林焉。

白樾不站出来,林焉也只会湿了前襟,仅此而已。

“阿楚!”白樾追至门口,被猛然合上的门关在门外,连同白楚攸好不容易对他建立的一点微不足道的亲近,一同消失殆尽。

一回头,‘林焉’对于白楚攸最终也没杀了林焉而感到万分失望,比白樾还失落。

……

咪咪睡得舒服,梦里也轻声叫着,白楚攸挠挠咪咪脑袋,僵硬地给咪咪顺毛,眼里有着万年化不开的孤寂,末了小声问咪咪:“林曜生……喜欢我什么呢?”

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又是这副皮囊吗?

咪咪睁开眼亲昵地蹭着他脸颊,他转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问咪咪:“好看吗?”

“喵……”

白楚攸没听懂,问:“什么?”

“喵……”咪咪只会这简单的一句,然后一点点舔他的衣服。

白楚攸盯着咪咪,眼神变得幽深。

房间的门被一脚踢开,白楚攸直奔林焉身前,冷声问:“咪咪呢?”

林焉道:“咪咪不是在这儿吗。”

白楚攸道:“你知道我指的谁。”

林焉不知道怎么回答,只道:“阿楚,别问了。”

一扭头,白樾从后山摘了橘子回来,白楚攸问:“师兄,小猫呢?”

白樾很自然道:“咪咪已经给阿楚了。”

白楚攸不声不响回了屋,看着向他扑来的咪咪,一时难以接受。

“笨猫,怎么就死了呢?”他把头枕上小猫后背,轻轻的,眼眶红通通的,“不是说要养我长大吗。”

他的手摸着小猫脑袋,小猫什么都不知道,只想舔他手心,一声接一声叫着,没人懂叫声是什么意思。

第二日小猫便消失了,白楚攸不提,白樾与林焉也不提,只有毫不知情的‘林焉’到处找小猫踪迹,一遍遍问有没有人见过小猫。

白樾带进去一只很嚣张的小猫,眼神尖锐,浑身充满警惕,一看便机灵聪明。白樾说:“这是咪咪的孩子,叫咪崽。”

白楚攸头也不回道:“我不要。”

白樾还说:“咪咪最后那段时间,一直把咪崽往水云间拖,我猜它是想告诉你,这是它的孩子。”

白楚攸仍坚决道:“我不要。”

白楚攸从小就很固执,得不到的就不会再要,错过的绝不会挽回。咪咪走了,世界上任何一只小猫都替代不了咪咪,哪怕是它的孩子。

白楚攸只要咪咪。

其他任何的小猫都替代不了咪咪,他不要。

最后白樾还是把咪崽留下,咪崽又调皮又吵,很喜欢爬在白楚攸身上乱蹦,跟它的妈妈一样。白楚攸一动不动任咪崽乱跳,渐渐就红了眼眶。

他从肩上捞下咪崽,一眼不眨看着,咪崽原本很吵,瞬间安静下来,睁着大眼看他。

“你是咪咪孩子?”白楚攸问。

“喵……”

咪崽的意思是:他们都叫我妈妈咪咪。

白楚攸不再说话,只是盯着小猫看。

跟咪咪一样的毛,比咪咪更为调皮活泼,咪咪刚出生的时候很小很小一点,都不会自己找吃的,而咪崽一看就是会抢别人食物的德行。

白楚攸说:“你没有你妈妈好看。”

咪崽动动耳朵,爪子乱抓,因为被白楚攸抓住腰部而动弹不得,只能喵喵叫着,意思是:我跟妈妈男女有别,我当然没有我妈好看。

白楚攸视线往下,看它乱扑腾的爪子,说:“爪子也没有你妈妈漂亮。”

咪崽低头看看,小声嗷呜,意思是:这你说的不错。

紧接着白楚攸道:“声音没有你妈妈好听。”

咪崽一下子炸毛,脑袋上的毛都快竖起,又凶又狠,嚎叫几声,意思是:我妈说我声音好听!

白楚攸说:“脾气也没有你妈妈好。”

……这他说得对,咪崽没法反驳。

“蠢。”白楚攸继续道,“跟你妈妈一样蠢。”

这咪崽严重不服气,嗷嗷两声,宣泄不满。

“就蠢。”白楚攸说,“最蠢。”

蠢咪咪,怎么就死了呢。

刚好林焉推门进去,白楚攸把咪崽给他,说:“林曜生,把猫还回去。”

咪崽和林焉都疑惑看他。

白楚攸说:“你说得对,我不适合养猫。”

为了白乐乐不那么早死,他决定活长一些。

这已经是林焉第二次去还猫了,“师叔,阿楚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养猫,所以……”

白樾看着再次被退回来的小猫,动作温柔地将小猫抱在怀里,心思不知飞到了何处。

当年他从师弟口中听说白楚攸又生病了,夜里趁掌门不注意偷偷去了水云间,看见林焉一夜未睡,伏在床边观测白楚攸状态。

那时白楚攸在梦中喊“兄长”,白樾攥紧了手心,眼眶在一瞬间红了,默默在屋外抚了一夜的琴,是白楚攸以前最想学的,但是怎么也学不好。天亮后白樾悄悄离开,又趁着天际刚明无人在意,带来了一只小猫放在白楚攸门前。白楚攸很喜欢他养在师父寝殿的猫,他都知道。

可是小猫后来被送回去了。

现在这只小猫,也被送回来了。

白樾觉得自己活该,他又让白楚攸讨厌了,连带着他送的小猫也被讨厌,他不知道该跟林焉说什么,只能低着头一遍遍给小猫顺毛,听小猫在他怀里发出舒服的哼唧,可他落寞的神情连林焉都觉得看不下去,移开眼默不作声离开。

回屋时白楚攸已经又要躺下,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林焉逼自己粲然一笑,道:“今天天气不错,我们一起去晒太阳吧。”

白楚攸越来越虚弱了,别说晒太阳对他没用,即使身旁烧了火堆,他身上的冰霜也越来越多,眉宇间渐渐染上白霜。

他们都知道,这是灵魂破碎前的预告,冰霜已经无法阻止。

林焉抱紧了他,让他的头更好的靠在自己肩窝的位置,两个人紧紧相依,谁也离不开谁。

眼睛越来越疲惫,呼吸都成了一种负担,白楚攸不时就会闭眼休息一会儿,再醒时已经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

喝药已经不管用了,哪怕他现在都是一次性喝上两碗,身体还是一日比一日无力。他恍惚记得闭眼前天色将晚,睁眼后天已泛白,缓缓流淌的溪流对岸多了什么存在,模模糊糊看不清晰。

“林曜生……”他盯着溪流对岸看上好几次,开始叫林焉,“我好像看见我衣冠冢了。”

就在溪流对岸上。

孤零零的,正对着水云间入口的方向。

林焉一只手蒙上他的眼,说:“这里没有衣冠冢,阿楚没看见。”

白楚攸扒开他的手,忽然盯着一个方向不动,林焉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见白樾带着一身清凉月光款款而来。

“他有祭拜过我吗?”白楚攸虚声问林焉。

林焉说:“我不知道。”

林焉没去祭拜过,他不敢去,自然无法得知白樾有没有去祭拜过他。

白樾已经走近了,白楚攸强打起精神来看他,问:“师兄有去祭拜过我吗?”

白樾似乎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溪流对岸有座衣冠冢,上面刻着我的名字。”白楚攸问,“师兄有去看过我吗?”

白樾瞬间白了脸色,否认道:“没有衣冠冢,没有。”

幻境里怎么可能有衣冠冢,白楚攸没有出去过,也不入任何人的梦,与世隔绝,不可能知道有人为他立冢。

可如果他看见的是真实世界的衣冠冢,那只能证明时间要到了,这里与现实就要连接在一起,幻境即将碎裂。

难怪师父一次次传音催他们出去,尤其近日,一直催,白樾不得不一次次想办法破阵,或者,让白楚攸转移守阵人位置。

白楚攸不以为然,固执地认为自己就是看见了衣冠冢,不知道谁给他立的,孤零零的,跟他生前一样孤寂。

但师兄不承认,他就不再问,左右不过是身后事,于白乐乐无意义,与他更无关。

随便了,爱去不去,不去也不稀罕,他也不想有人去祭拜他,徒增伤感。

“别给我立衣冠冢,什么都不要。”他才不稀罕白樾去看他,“我不走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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