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2/2）

她在来的路上设想了许多场景，做了最坏的打算。甚至拿了裴延的手机，时刻准备报警。

可现实却荒诞地重重甩了她一巴掌。

顾谙嗓音干涩，“你担心他什么？”

裴成武一愣，嘴巴蠕动了两下，突然抿着唇笑了一下，脸上的皱纹挤了在一起，显露出了几分质朴：“我给他熬了粥，从天不亮熬得了现在，熬得又稠又香。还给他炖了一只鸭子补补身体，里面放了很多药材。姑娘你闻，站在院子里都能闻到味，真是香。”

“对了姑娘，我给你也端一碗尝尝。”他说着就跑进了屋，拦都拦不住。

顾谙站在原地，全身冰凉。

她看着昨天裴延倒地的那一处，那般的惊心动魄，可此刻却变得干干净净的，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

没一会儿，裴成武就小心翼翼地捧着鸭汤走了过来，他冲着顾谙笑，“来，姑娘你尝尝。我们家阿延从小就喜欢吃甜口的，你试试看能不能吃得惯。”

他殷勤地捧着碗，不断地催促：“姑娘你尝尝，这汤好喝又滋补，对身体可好了。”

顾谙艰涩地开口问道：“你一直就是这样对待裴延的？”

裴成武以为她在问这汤的事，笑了下，眼里浮现了些欣慰与骄傲：“是啊，我们家阿延小时候长得瘦瘦小小的，比那些同龄的孩子瘦小多了。看在我眼里，我急啊，那时候为了能让他多吃一口，就天天琢磨着做菜，这才一点一点将他喂到了现在高高大大的模样。”

他脸上的笑容深深刺痛了顾谙，她咬着牙，愤怒在眼眸中一寸寸燃了起来。

“我说，你一直这样打他吗？”

裴成武一愣，然后缓缓叹了口气，看着顾谙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孩子。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当爹的哪有不打孩子的，孩子不听话的话就……”

顾谙厉声打断：“他的手是怎么被烫伤的。”

裴成武又是一愣，他皱着眉回忆了下，好半晌才讷讷道：“昨天阿延不听话，我叫了他好久他都一直躺着不动，不理我……”

顾谙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快步走进了房子里。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地乱闯，然后在二楼南面找到了裴延的房间。

冬天阴冷，顾谙一眼就看到了床上那一滩未干的水迹，还有滚落在地面还未收拾的开水壶。

顾谙抿着唇，不敢去猜。

只是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她深深地吸气，好一会儿才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就见里面整整齐齐的叠着几件衣服，分门别类，整洁又规整。

顾谙眼前不禁浮现出了裴延认真叠衣服的模样，她找了个袋子，小心翼翼地将衣服放了进去。临出门时又拿了件厚实的羽绒外套。

她一步步地往外走，满腔的心疼几乎要将她撕碎。

裴成武一直等在院子里，手里还端着那碗可笑的鸭汤。

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不悦的神情，但哪怕是这样，他也目光闪烁，语气绵软懦弱：“你，你要拿着阿延的衣服去哪儿？阿延让你来的吗？他……”

此刻在顾谙眼中，眼前的这个人与多年后的那个男人完全重叠上了，但是她再也不会同情，她甚至憎恨厌恶那个曾经天真劝说裴延要对父亲好一些的，那个自己。

愚蠢又无知！

顾谙红着眼，狠狠瞪了裴成武一眼，“这事儿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