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恶女(20)(1/2)
演员恶女(20)
黎月刚洗完澡,身上一件印着波点的吊带睡裙,露出漂亮的锁骨,身上还带着未干的水汽。脸上脂粉未施,不带妆的时候,那种直观的美,反而更有冲击力。
听到敲门声,她打开电子门锁,就看见手里拿着剧本,来找她的宋清让。
他逆着光,看起来也像是刚刚洗过澡,穿着面料柔软的白色T恤和一条黑色休闲裤,像是清晨山间的雾,眼里的神色朦胧晦涩。
宋清让的视线从她雪白的肌肤上一颗淡青色的小痣上移开,重又和她对上目光:“阿宁,我来找你对戏。”
今天拍了一天,大部分都顺利完成,只有一段,是拍阿让和玫瑰青梅竹马的过去,两个人无论如何也无法演出那种天真纯粹又带着点美好幻想的爱情。
其实不应该这样的,他们都是很成熟的演员,早该学会把角色和自己的经历割裂开。但是真的站在镜头下,真的想要重新沉浸在那种少年心事里时,黎月又发现,她的心太平静,以至于表演出来的喜欢都太浅薄。
最糟糕的是,她特别喜欢的一位前辈,今天刚好来现场看他们表演。
这本来应该是宋清让杀青的戏份,因为她的失误,剧组也跟着被耽搁。
前辈跟她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大半部分都是夸她,但那小部分里的批驳,还是足以让黎月开始思考,是不是因为太顺风顺水,让她没能完全地进入角色。
宋清让不来找她对戏,她今晚也会去找他的。
黎月侧身,让他进来。
……
今天拍的是阿让结局的戏份,一直跟在玫瑰身边充当保镖,打手,下属三合一的阿让,暗地里却勾结上了敌对帮派,借着洪帮的码头帮人运“货”。
玫瑰心知肚明,她养的狗并不安分,但她身处刀尖之上,能用的人并不多,所以她依然重用了阿让。
好笑的是,白眼狼也能被养熟,他真的喜欢上了玫瑰,被诱导着,将丢失的“货”赖在了陈生身上。陈生逃往海外,洪帮表面上被阿让接管。
这段虚情假意又明里暗里较量的剧情,两个人演得很好,旗鼓相当。
“大小姐,以前我听你的话,以后我照样听你的话,锦衣玉食养着你,陈生能给的我都能给你,不能给的我也能给。”
“有什么不好吗?”
阿让摸出烟盒,手上受了伤,点烟的时候手还在抖,尝试几次都没点燃,玫瑰直接伸手抽掉了他唇边叼着的一根细烟。
那是她平常抽的,阿让跟在她身边,自然随身携带。
她低头,笑容讽刺,淡淡的声音,如同以往一样,轻而易举将他碾尽尘泥里:“你算什么东西?”
陈生,她尚且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因为路边一条狗的剖白,就要感动得涕泗横流呢?
我养你,还锦衣玉食地养着,多浪漫的许诺,她最不屑这种拿摧毁你的人格当□□情的表白。
海风呼啸,卷起她的裙摆,柔软的面料和他的西裤纠缠,仿佛是他们二人的命运。
他的父母死在洪帮老大的手里,那个男人却自大到以为年幼的他不知事,把他送进了培养打手的训练营。
他靠着一腔恨意,在那人吃人的地方活下来,得到的命令却是保护一只脆弱到,他一只手就能扭断她脖颈的小鸟。
像是云雀一样柔软漂亮的大小姐,有着符合她美好的名字——玫瑰,别人用来显得俗气的名字,放在她身上,只无端让人起了绮念。
因为她确实,有着玫瑰般浓艳的容颜,和玫瑰般傲慢的性格。
她和她的父亲一样,都会被他送进坟墓里,起初,他明明是这样想的……
谁知道,玫瑰素来善于编织甜蜜的陷阱,将自以为是猎人的男人通通束缚在绵密的蛛网中,再慢慢地绞杀。
但她最高明的一点就是,她以身入局,不惮以真的感情来骗过对方。
所以,那时,她也真的喜欢过他。
问题就在于,戏中的年少的玫瑰可以百分百去心动,去喜欢,戏外的黎月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种感觉。她的表演方式来源于体验与移情,而她根本没有感受过那样简单地满心满意地喜欢一个人,又怎么去表演出来呢?
宋清让把手摊开,掌心放了一颗草莓糖,黎月立刻就知道他说的是哪个情节了。
少年时的阿让,是个冷漠寡言有些木讷的人,玫瑰爱捉弄他,偏要带他去港城最豪华的甜品坊看他因为直接吃下一整个马卡龙而被齁住,再告诉他,马卡龙别名“少女的□□”,让他整个人羞窘到红了脸。
可阿让,其实并没有表面表现得那样抗拒。他爱吃甜食,只以前从没有机会吃这样美味的昂贵的甜品。
他只买得起最廉价的那种水果硬糖,咬碎之后,是满嘴的糖精味。算不上好吃,但糖分总能让身上被殴打的痛苦缓解。
他有时也想过,也许他连这个训练营都熬不过去,也许洪帮那个人留下他,不是因为自大到认为小孩不记事,而是根本不把他那点仇恨放在眼里。因为像是工厂加工零件一样的训练,足以打碎一个人的脊梁,让他学会服从。
在从训练营出来前,他甚至只有编号没有名字。
是玫瑰给他起了名字,她说:“谦让是美德,你以后就叫阿让。”
一个“让”字,生生压住他刻骨的仇恨,生生压住他暴戾的脾气,不知几多年,在她身边当一条狗,里里外外地给她玩。
他还没来得及报仇,她的父亲就突然地去世,一直以来的隐忍负重像是个笑话。
在她手捧鲜花出嫁那天,他本来打算跳上渡船直接离开,谁知道,大好的洞房花烛夜她不过,反而找人叫他过去。
是啊,她脾气大,娇纵任性,陈生那样狠厉的人,怎么忍得了她
他好像巴甫洛夫的狗,听见响铃的声音就会奔向她。心里面说一百次,要杀了她报仇,嘴里却还是保持着平静劝她——陈生心细如发,多疑善妒,他新婚夜人不在,定然会派人守着玫瑰,要是被发现,受罪的只会是她。
为什么她不明白
房门隔音并不好,外面的人是不是听到了他的喘息声洪帮人谁不知道,他明面上人模狗样,背地里却是大小姐的玩物。
她冰凉的手轻而易举掌控他的身体,羞耻的难耐的声音从他喉间滚落。
他本来要离开的,是她非要留下他,那就别怪他……别怪他报复她。
可偏偏,他记得最深的,最想抓住的却从来都是她漫不经心施予的那一点点的喜欢。
少年时,被大小姐捉弄得狠了,他难得强硬地反击,也就是将水果硬糖抵着她柔软的唇瓣,廉价的糖果黏黏糊糊的和糖纸粘连在一起,他想要抽离剥开糖纸时,却被她突然地靠近惊到,立在原地忘了闪躲。
大小姐很嫌弃黏糊的,劣质的糖果,恶劣地将化开的糖浆涂满他的口腔,她那么傲慢的人,舌尖却是柔软的,带着甜味,像是棉花糖。
她用虎牙咬他的唇瓣,亮晶晶的眼像是某种他叫不上名字的名贵宝石。
那是,他吃过最甜的糖。
黎月接过草莓糖,有些抗拒:“拍了一天了……再亲你我都要吐了。”
好几条吻戏,都没亲出洛导想要的效果。越到后面,两个人的状态越不好。只是黏膜组织贴在一起而已,平淡到激不起火花。
当时洛溪宁压着眉头在监视器后面看着,忍不住道:“不是,你们这像是青梅竹马暧昧期的恋人吗?我不是要拍两个木头桩子立在镜头里面亲。”
于是就是经典的洛溪宁式的重来,重复到让黎月现在看到宋清让这张堪称名品的脸都有点想吐。
他很无奈,伸手抚平她的眉头:“谁跟你说要对吻戏了?”
下一瞬,他又敏锐意识到什么,狐疑道:“你和谁开拍前提前练过吻t戏”
黎月拍了一下他的手,表达不满。
像是男友查岗,修长的手指还拢着她半边光裸的肩膀,指腹温热贴着她微凉的肌肤。
有几缕披散的头发恰巧落在他手背上,宋清让轻轻捏了捏她的发尾,还残留着半干的潮气。
“头发还没吹干,以后老了头痛,你就知道要好好吹头发了。”
他摸了摸她的头顶,果然,不止是发尾,就连头发根部都没怎么吹干。
拍《棠公馆》时就这样,一拍起戏来,黎月做其他的事情,就显得懒散,饭是不好好吃的,头发也是不好好吹的,按照她自己的说法,就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放在拍戏上,就懒得收拾自己。
“没事,夏天温度高,一会儿自己就干了。”
黎月略微侧开,躲过他的手,要去拿剧本:“我们先对一下台词”
宋清让端详她的神情,像是洞悉了她的逃避与躲闪:“小黎,你知道的,不是台词的问题。”
黎月因为这个称呼恍神了一瞬,很长一段时间,她一直把他们的关系定义为在特定的氛围特定的场景里拍摄《棠公馆》,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结果。
宋清让爱叫她“阿宁”,那也没什么不好,互相提醒着,产生的感情不过是表演的延伸,爱意是可以演出来的,入戏的人总会出戏。
可后来,他在这段双方都该心知肚明的剧组关系里越界了。
他在镜头外包揽了她的一日三餐,毫无保留地教她自己的演戏技巧,不顾经纪人和粉丝的反对在一片沸沸扬扬里和她官宣。
而在镜头里,在她是棠宁,他是顾朝时,当他表演一个痴情疯狂而显得病态的银行家时,当他本该恳求棠宁爱他时,黎月挺得分明,他叫的是她的名字。
他多么熟练在镜头下表演,在切远景时,一遍遍贴着她的唇,用唇语告诉她,那份疯狂的爱早就不已经局限在剧情里。
宋清让真的喜欢上了她,不是入戏。
一个精通表演的人,会真的分不清戏里戏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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