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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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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莫非是在等敲锣打鼓八擡大轿?”

姜谈落下一枚黑子屈起骨节敲了敲台面示意明闻屿快些落子。

“不然呢?”

南羡溪坐回了摆着棋局的石桌旁自然道:

“白珞音好歹也是城主的女儿,不说三书六礼八擡大轿,至少也是祭祖宴宾花轿迎亲,怎么都到现在了还一点儿排场都没有?”

“巧了,你说的这些东西还真都没有。”

明闻屿眼见棋面黑子大半,残存的十数枚白子被逼入狭窄角落不禁犯起了难。

“都没有?!”

一向没受过委屈的南羡溪大小姐大手一拍惊起到:

“这劳什子董公子也忒不尊重人了些。”

棋子受惊,黑白交叠落地,棋局顿时大乱,明闻屿搁了手中白子丢入棋筒揉了揉酸胀的眼睛。

姜谈见状则挑了挑眉收回黑子百无聊赖地站起身看了看亭檐外的天色。

骤雨方歇,天泛初晴,泛黄而又辽阔的无垠天幕绵延数万里,摧折劲草波动长湖的明月清风飞跃数千尺。

一袭红衣腕佩血镯清丽如皎月的纤纤女子注视着真正的圆月自地平面缓缓升入空荡荡的长空。

“锣鼓未曾喧天,大戏已然开篇。”

所以这一次,最终是白子包围了黑子,还是黑子杀出了重围?

不知道。

因为,任何有关输赢的戏幕,结局都只能由胜利者书写。

四月初四,缈幽城,黑夜,轻风微拂。

漆黑的夜幕笼罩了空荡冷清的缈幽城,学堂里描字落笔的娑娑声复又在萧瑟的长亭小道上响起。

墙壁上的宣纸拓着一笔一画都跟摆在她们桌案上的文卷一模一样的娟秀字迹。

姜谈只在昨夜坐在这其中一个蒲团上拿起笔学过一个“寻”字,因而她并不知晓当时放在每一个桌案上的文卷开头,以最锋利最饱满也最慷慨激昂写下的是“女书”两个字。

仍然坐在靠窗的角落手腕写得有些酸累的柳荷难得擡头似有所感般看了看房间中央,从前每个夜晚都会站在此处或讲解或监督的清秀女子不见了踪影。

从前?

柳荷敲了敲脑袋头疼地想。

哪儿来什么从前?

统共不过三个夜晚。

四月初四,缈幽城,黑夜,白府院墙。

“大佬。”

任南禹打了个哆嗦。

“还是那句话。”

姜谈懒得应他。

任南禹狗腿地接道:“有话说话,没话闭嘴。”

“嗯。”

姜谈的视线没从白府的前院离开过。

“大佬你说我们为什么非得趴在这儿偷窥啊?”

“偷窥?”

两只手撑在墙上时不时冒头往下看上两眼随后立即缩回头像个乌龟似的南羡溪甩了任南禹两个眼刀暴躁道:

“你话别说那么难听。”

“我们这分明是监视,监视!”

任南禹:“……”

你要不猜猜我“偷窥”两个字说的是谁?

“行了。”

姜谈被他俩吵得头疼。

“明闻屿,今晚白珞音大婚,为何白府不仅没有宴请一宾一客,甚至就连理应来来往往准备酒宴的人都没有?”

“夜晚是滋生罪恶的温床,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为保护自己的清白绝不能在夜晚出门。”

明闻屿神色不明地说出了缈幽城没有公之于众的却是所有女子默认的“隐藏规矩”。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场大婚从头到尾最多就只有两人参与,新娘和新郎官?”

“对。”

但并不是只有这场大婚才是如此,准确来说,应该是活在缈幽城每一个角落的每一个女子所接受的婚姻都是如此。

没有亲朋同贺好友相祝,没有红莲并蒂琴瑟乐鼓,不知夫婿不晓余生,嫁人即是终点,哪管结局是否圆满。

姜谈敛了敛悲色启唇道:

“接下来该怎么做,继续等待?”

明闻屿却摇了摇头看向白府空无一人的水塘,水塘边种着数棵或结着花苞或已然开放的暗香海棠。

“姜姑娘可还记得当初漱貍留下的那行字?”

“那行字?”

姜谈怔了怔道:

“杀,不破;戾,不破;死,即入循环?”

“不。”

明闻屿双眸不自觉沉沉向下。

“是那句。”

“迷之一字深深浅浅解之甚繁,唯深陷其中感真情见真心明真|理方或有解。”

究竟如何破局,其实漱貍早已给出了答案。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从始至终他们都只作为旁观者慢慢了解缈幽城的规则与秩序,可不凑巧的是,若不感真情又从何而谈见真心明真|理?漱貍简单而又直白地告诉他们,只有真正成为当局者将自己的悲与欢苦与乐融入无处不在的规矩中才有可能解开这场无形的棋局。

黑或白,你执哪一子?

哪子都不选,我非得把棋盘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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