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谷(2/2)
“那就去看看吧,到底是什么动静。”
姜谈手中的春生镜对着山头的那边闪了又闪。
“神山脚下开仙花,长谷深处赐弥生”
为首的鹰面老婆婆以一种古老而又神秘的腔调重复着这句比她的嗓子更为怪异的“诗句”。
一条人挤着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着幽谷深处走去,姜谈几人分散却又相隔不远地混入了其中,这群身穿黑袍满面肃穆的“人类”双手合十虔诚地走在这条通往深谷却过分凄凉的小道上。
相比于姜谈几人落地时的高山,山的那头却是一望无际的平坦田地,可值得注意的是这片田地似乎早已无人打理,板结坚硬的土块和方便明闻屿动手的巨型石柱。
但其实就算没有这些造型奇特的石柱也没关系,因为这群“黑衣人”似乎就像是没有神智般呆滞地看着前方嘴中念念有词,而当明闻屿或是心中一万个不情愿的任南禹将他们身上的黑袍剥脱下来时,他们其中的任何人都没有过反抗,尖叫或是其他除了类似于“祷告”的动作外的反应。
更何况还不只是这几个被脱了黑袍的倒霉蛋,他们的同伴,也就是剩下没有被明闻屿选中的“黑衣人”哪怕就算见到了刚套上黑袍的“新同伴”也照样无动于衷。准确地说,这条小道上所有人的眼睛都只看向了前方,或者说上前方,进入深谷前的石壁顶上一只栩栩如生的尖嘴乌鸦。
姜谈在即将走进深谷前随意地瞥了一眼这只几乎与夜色完全相融的乌鸦,或许是错觉,因为她总感觉这只本该平视前方的乌鸦似乎正在将头转向她这边。
好奇怪的感觉,姜谈伸手将一不小心倒在后背的头帽重新扣回了额前。
超出几人意料的是,这条小道只是他们所能见到的冰山一角,在他们完全进入深谷中后才发现这条深谷连通着四面八方数条小道,这也就是说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幽谷中还有数支如他们一般朝着更深处走去的队伍。
所以总共会有多少人呢?
姜谈不清楚,不过她知道,这个数字绝不会小。
倏然,一阵接着一阵的号角声自不知相隔多远的前方传来。
然而这种声音忽大忽小又忽高忽低,没有节奏又没有韵律,显然不是传统意义上为歌舞表演活动的伴乐,再结合人群中突如其来的骚动,姜谈可以断定,这是一种传信方式。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那般,偌大的幽谷两旁蓦地点燃了烛火,火焰昏黄火势不算汹涌但也足以将这个深谷的大致构造照亮得一清二楚。
反正周围的人还是那副失了神智的呆滞模样,姜谈直接转头边走边四处打量。
厚重的石壁表面坑坑洼洼似乎刻画着什么古老的图案,之所以说它古老,那是因为上面的线条既稚嫩又粗犷,活像是哪个婴孩的涂鸦之作,可如果仅是某个孩童的随笔,这些图案线条便不可能蜿蜒至少数千米,就好像是有人故意将这些奇怪的图案刻画在此。
更奇怪的是当姜谈准备再次偷偷释放五感打算将石壁上的图案看得更清晰些时受到了不少阻挠,她能感觉到空气中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正在压制她的阴气,这也使得如果她仍然继续选择释放五感的话可能会少不了一场恶战。
身处别人的地盘,对别人的情况还一丁点都不了解的情况下尽量还是不要出手,姜谈深知这个道理。
于是她又默默收回了五感所在的精神域继续往前行走,只是石壁上的具体细节她没看清可不代表她就完全不知道上面的大概内容。虽说线条的确粗糙,但那些图案就跟她冥界修罗殿四周墙壁上画的东西差不多,毕竟人跟鬼的本质差别无非也就生死二字,人喜欢的东西如果鬼死得没那么久审美改变不大的话应该也会喜欢。
就像她修罗殿里的图案是孤直公用树枝和树叶画的,他老人家年纪大资历深,知道的事情不少经历的事情也多,于是就惯喜欢画些图案记录和描述他觉得有趣的人和事。
见过一只活过近万年的老树鬼的画作,再见到眼前这些虽然粗略却不难看出作画者意图的图案,于姜谈而言未免太简单了些。
“一个衣衫褴褛面前放着空碗的可怜孩童,一个燃着火的柴堆,几个身材高大手中拿着棍棒的中年人。”
姜谈想了想。
“孩童饿了想要讨东西吃,然而那几个人见到了孩童的惨状不仅没有心生怜悯,甚至还要用棍棒将他赶出去?”
按理来说应该是这样,毕竟一般情况下画这种东西的人都是为了讲故事,尤其是越早时期的人类,他们通常会使用长短不一的枝条摆出一个个造型奇特的形状给同伴传递信息。
等等!
传递信息?!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号角声可以传递信息,那这些图案难道就不是了吗?
更何况这些图案还能组成故事啊,故事本身就是一种传递信息的方式,只是这些故事究竟要传递出怎样的信息或是要表达怎样的意思还有待商榷。
罢了,先把这些东西记下来等到时候跟他们几个会和以后再商量商量。
不过可惜的是这两面石壁上应该还画了些别的东西,估计是其他的几幅与此类似的场景,如果有时间的话姜谈肯定还要再来看看。
那现在就先这样了吧,等会儿再看看这里还会再出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