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2/2）

“准备好了。”

季青临露出了一个如往常般自如的笑。

“好，那我们就”

姜谈抓住了季青临的衣袖微笑道：“跳！”

刻意拖长的话音还未落下，季青临的全身便立即受到了一股来自高空的极大阻力。

“别害怕。”

姜谈愉悦的笑声在季青临耳边不断放大。

“享受高空，享受飞行，那些不曾见过的风景将会给予你意想不到的奖励。”

意想不到的奖励？

微冷的凉风无尽地铺洒在洁白的面庞，数万米高空使得地面的一切无论是群山还是河流都变得渺小不堪，因而此刻的眼中所见便只剩下了身旁与他一起向下坠去的姜谈。

“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奖励。”季青临心想。

“季青临，马上要进阵了，会不会觉得有点可惜？”

可惜？什么可惜？

然而还没等季青临回答，姜谈便突然松开了指尖紧攥的衣袖。

“姜谈姑……”

毫不意外的，失去了支点的季青临望着上方的姜谈不受控地向下落去，这下或许才是真正意识上的融入长空。

狂风吹乱了季青临的长发，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离姜谈的距离也就越来越远。

不知为何，分明从未经历过，但季青临的脑海中却莫名地闪过了极其相似的画面，画面中的他也是这样毫无顾忌地在长空中向下坠去，但坠下之前却似乎看见了一个看不清模样的白色身影。

好……熟悉。

不只是那个看不清模样的身影熟悉，还有这种感觉，这种明明撕心裂肺却只能无声无息地掩埋于心底的痛楚实在太过熟悉，就好像数百年的时光里一直反反复复地体会这种深入骨髓的痛苦无力自拔也无法得救。

“你在想什么？”

眼前相距不过咫尺的姜谈落在胸前时，季青临甚至觉得这会不会只是一个幻觉。

“怎么哭了？”

相隔太近，二人发丝无可避免地交缠在一起。

“哭？”

季青临呆呆地重复着这个字。

“嗯。”

姜谈尾音上翘，说话间便伸手拭去了季青临眼角微微湿润的眼泪。

“别跟我说是因为风太大的缘故。”

说罢姜谈便指了指自己头顶。

季青临循着姜谈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不知何时他们二人进入了一个透明的保护罩内。

“这是？”

他们还在下坠。

姜谈无所谓地玩着季青临胸前的长发自然道：“一个小法术，等你身上浸满这里面所有的阴气后，通往冥界的法阵就会自动打开。”

“阴气？”

季青临突然有些惊讶：“所以刚才你放手是为了这个？”

“算是吧。”

姜谈眯了眯眼睛笑得有些狡黠：“不过也不完全是，毕竟如果想要完全地享受在天空中下落的自由，那就必须脱离我的桎梏。”

“可我不认为那是桎梏。”

季青临认真地注视姜谈的眼睛。

“为什么不是？”

姜谈的瞳孔里蓄满了墨色的深渊。

“因为于我而言，没有你的自由，那么自由毫无意义。”

我不渴求自由，也不认为自由与其他事物相比有多少不同，可若你喜欢我便喜欢，但如果哪天这份所谓的自由中没有了你，那自由于我不过枷锁而已。

当然，我也可以心甘情愿地戴上枷锁，只因为，为我带上枷锁的，是你。

季青临极缓地眨了眨眼睛，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细碎的坚定亮得刺眼。

“……好。”

姜谈摩挲着搭在季青临胸前的长发缓缓轻声道：“若至此之后今日所言不曾更改，那我便也同先前我所言那般，不会再让你感到半分害怕。”

轻柔到不可思议的声音流转在季青临耳边时，比幻觉更让人难以相信的回答简直让他以为自己此刻身处梦境。

“呆了？”

姜谈边笑他边用指尖检查着季青临身上的阴气。

足够了，姜谈心想。

“赶快集中注意力吧，我们要进冥界了。”

“什么？”

季青临蓦地没听清这句话。

“我说。”

明媚的笑意流淌t在姜谈肆意的眉眼处。

“别害怕，因为”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透明的保护罩在升腾的狂风中悄然破裂，呼啸的风声刮过全身，广袤辽阔的天幕与此起彼伏的群山成为了她与他下落的背景。

疾速的坠落里，姜谈攥紧季青临手腕临空调转了方向，季青临飘在上方迫切地想要抓住姜谈手臂，姜谈则落在下方任季青临的指尖落入手心。

一瞬间，后背即将触碰血阵的前一刻，姜谈逆着长风紧紧抱住了季青临的胸膛。

飞舞的发丝再次毫无缝隙地紧密交缠，季青临的耳边尚能感觉到姜谈呼吸时的热气。

“与我一起吧”

“无论，自由与否。”

脆弱的皮肤之下，血管紧紧缠绕的心脏无声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