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2/2）

……

而就在此时，一道黑影缓缓来到了山顶，山顶上，有一株巨大的花树，那花树似有千万年的树铃，巨大的黑色藤蔓从枝干上坠落下来，在藤蔓的末端，有无数白色的，冰蓝色的花苞，其间还点缀着几颗红色的已经怒放的花朵。

山顶云雾缭绕，远远望去，便好似有无数白的，看蓝的，红的星辰在银河闪烁。

“九霄花树，竟然已经开了这么多花。”

黑影缓缓向前，路过花树和花树下无人的秋千，来到了一座木屋前。

木屋前的石桌上，放着一盘没有下完的棋，放着黑子的棋盒上落满灰尘，白棋的棋盒却纤尘不染，似常有人摩挲白棋。

黑影伸手取出一颗黑子，想要放下去，却犹豫着不知道该下在哪里。

一道温柔清丽的声音在木屋内响起，有人推开门，缓缓走了出来。

“百年已过，你还未想好该如何落子吗？”

黑影手中的棋子滑落在地，他望着木屋前一袭青衣，满头银发的女子，缓缓笑了。

“春回，我猜到，你还活着了。我也猜到，你藏在了哪里。”

木春回叹了口气，目光温柔：“其实，你不该找到我的。因为但你出现在这里时，我竟然不知道，该唤你什么名字，是长生，是寂雪，还是——魔王大人。”

眼前的黑影忽然有了五官，面貌。

是布衣青涩的少年长生。

是白衣华贵的公子寂雪。

也是血煞满身的魔王。

最终许久，黑影散去，站在木春回面前的，是笑意清冷的白衣公子。

“还是唤我寂雪吧，是寂雪的时候，你与我笑得最多。”

木春回不置可否，说道：“我将你送我的那半颗溯回石放入了宝春山中，是以此处秘境完全隐匿在时间和空间里，自成一方天地。”

“春回，你明明可以飞升了。但你留下来，是因为我吗？造这一方不受任何天道管束的宝春山，一个人孤独地活在这里，是在等我。”

木春回在棋盘前坐下，擡手，落在地上的黑子便重新回到了棋盒里。

木春回：“是在等你，虽然我希望等不到你。不过你既然来了，那便看来百年过去，修仙界还是没能杀了你。当年这盘棋没下完，下棋吗，寂雪。”

寂雪没动，笑着，但眼睛冰冷。

木春回不以为意，抓着白子，擡手又摸出一颗红彤彤的果子。

“寂雪，来陪我下棋吧。百年来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好生无聊的，这是九霄花树结的果子，可甜了。我记得你最爱吃甜口的，尝尝呀。”

良久，寂雪慢慢靠近，抓起黑子，也接过了果子。

“嗯，挺甜的，百来年没吃过这么甜的了。”

木春回：“那以后你就留在这里，陪我下棋，吃甜果，不出去好吗。”

黑子落下，很久，寂雪握住木春回的手腕，轻轻地说道：“可是春回，我在这里可以活很久很久，你知道的，这里不受天地约束，我的本体便可长生不死，虽只是虚影，但已然长生。”

“但……你快死了。当年为了杀我，你重伤，后来为了以绝后患，炼化我的脊骨，又耗费修为造这宝春山，藏在里面等我，你放弃了飞升，失去了所有的修为，虽容颜未老，可内里已经是油尽灯枯，你的修为也快散尽了吧？不然，你怎么连至苦至毒的九霄花果尝起来都甜？”

“木春回，你又骗我。”

仍然是一声轻叹。

“寂雪，骗人这件事，向来是你做初一，我才做十五的。我要死了，等了你百来年，也该结束了。你当年与我说的话还作数吗？”

当年——木春回，我想做你的道侣。生死相随。

“我说过的话，一直作数。所以，这一次，你愿意接受我的爱了？”

木春回笑得坦坦荡荡：“我从来没说过，我不爱你啊。只是我快死了，这里是我为自己选择的墓地，你既爱我，可否留在这里，为我守墓，直至你魂消魄散？”

……

“春回，生死相随，并非要一起死啊，我选择的，从来都是，一起生。”

如果我们原本的躯体已腐朽，那也没关系。我已知道该如何让魂魄永存，而我也挑选好了两具完美的，年轻的，可以炼制成永生的躯体。

“木春回，百年已过，我的回答依然不变。天道如何，天下如何，正邪如何？我管他们如何？我会穷尽一切，和你在天地之间永生，永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