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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果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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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楚箐想肯定是刚才餐桌上的酒味太浓,让她这个不喝酒的人,都有了醉意。

屋内彻底安静下去,只能听见屋外呼啸的风声,与俩人愈发加深的呼吸缠绵。

“不早了,赶紧睡……”

终于主动一回的苏楚箐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鼓起的勇气‘咻’地瘪下去,像个蝉蛹般窸窣打算挪回原位,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沉默的顾屿衡翻身而上,双臂支撑,将她禁锢在胸下。他的动作太快,翻涌被沿扬起的强风,让柜子上的某个东西摔了下去。

咕噜咕噜,在地面上滚动了好几圈。

这个房间原本是苏楚箐一个人的屋子,砌的土炕不大,苏楚箐一个人睡刚刚好,顾屿衡人高马大肩宽腿长,本就显得炕上格外逼仄。

苏母原本还抱了床被子过来,但苏楚箐担心俩人睡不下就没要,因此现在他们都盖在同一床被子里。

苏楚箐此刻有些后悔,要是各盖各的被子就好了。

到底是什么摔出去,此刻都显得不重要了。

胸腔里的心脏猛烈跳动,也不知道到底是顾屿衡还是自己,噗通噗通,仿佛要让耳膜都跟着狂躁震颤。

房间里太黑,苏楚箐根本看不清顾屿衡的表情。

只能感受到从头顶呼出的热气,强烈且克制地拍打在她脸上,埋在被子里的皮肤激起阵阵鸡皮疙瘩。

明明是下雪的寒夜,苏楚箐和顾屿衡身上却都冒出了一层薄汗,潮润的濡湿让苏楚箐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火炕依旧是那个火炕,但房间里的温度却直线飙升。

突起的被褥,仿佛将里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扒开苏楚箐额间沁染上汗意的碎发,顾屿衡声音很轻,口干舌燥的低缓声线,带着汹涌澎湃的爱意和无语伦比的珍视。

“可以吗?箐箐。”

大家都是成年人,更何况苏楚箐活了两世,也不是啥都不懂的纯情小姑娘,自然知道干柴烈火的下一步。说怕她确实害怕,毕竟是第一次。但如果说想要临阵退缩,却是完全没有的,因为此刻问出这句话的是他。

顾屿衡铺床的时候,苏楚箐就有过心理准备。

一滴汗,滴在苏楚箐脸上,也难为他,忍耐了这么久。

抵在他胸口处的手渐渐卸力,男人仿佛像是个比被褥下的火炕还要滚烫的热源,滔滔不绝的热浪席卷而来。顾屿衡的气息完全将苏楚箐包裹其中。

干渴的喉咙发痒,苏楚箐张嘴,还不等她做出简短回应,隔壁的房门被推开了。

“啥子动静?”

睡到一半的苏厚根中途被尿意憋醒,嘴里嘟哝着含糊不清的话,时不时打上两个饮啖醉饱的酒嗝,全然不知隔壁屋的俩人,因为他,保持一上一下的姿势,僵硬地愣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等隔壁的房门再一次被关上,院子里除了风声,再次寂静下去。

将外面动静听地一清二楚的顾屿衡,哪怕心脏憋得都快要炸开,也不得不认清现实,将涌上来的情欲彻底t压制下去,凑近身下人的唇角,蜻蜓点水般落下一个吻。

翻过身,将苏楚箐抱在怀里,顾屿衡闭着眼,认命道,“睡吧。”

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走向。就像是拉长的橡皮筋,紧绷到一种程度反倒不再担心后面会发生的事,更何况经此一战,苏楚箐心中也产生了些许的期待。羞涩忸怩过去,顾及床上另一位的面子,苏楚箐咬着唇,险些笑出声。

“要不,”坏心思地往顾屿衡怀里拱了拱,苏楚箐窝在他的臂弯里小声说,“等明天给王跛子把钱还过去后,我们俩去县城里逛逛?”

“好,我开车带你过去。”对于苏楚箐的所有决定,顾屿衡总是无条件支持。

但苏楚箐接下来的一句话,轻轻柔柔,却再次火上浇油。

“我记得来的路上,好像看见了家招待所。”戳了戳顾屿衡胸前紧绷的肌肉,她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但在此刻的顾屿衡眼里,比神话故事中的海妖塞壬还要勾人,“我还没见过招待所,择日不如撞日,要不明晚去看看?”

弯曲的手臂愈发箍紧,下巴抵在她毛茸茸的头顶,宽阔的胸腔微颤,笑意从喉咙流淌而出,“行。”

……

照顾喝醉的苏厚根再次睡下,杨兰芬穿上棉拖,黑灯瞎火摸着路,推开老苏家右边一排屋子最靠后的房门。

“娘,你咋过来了,我还以为你都睡了。”

火炕上的苏彩秀萎靡盘腿坐着,下巴抵在弯曲的手肘上,噘着嘴瘫在小木桌上用铅笔画着些什么。

躺在她身边的知晏知微已经完全睡熟了,肚脐眼上盖着被子,小手小脚都露在外边。

“我睡不着,就想着来看看你。”

捶着膝盖,杨兰芬贴近苏彩秀坐下,顺手将俩孩子身上的被褥掖紧,“这俩孩子倒是乖,一点也不认床。”

苏彩秀的房间是后面划了块地建的,面积虽然赶不上三妹的房间,但土炕却比她屋里的要大上不少。老苏家没有多余的房间,大冬天的也不能打地铺,知晏知微自然只能跟着姨妈睡。

“三妹和三妹夫确实把知晏知微教育的很好,这两床百家被,就是您当时让我带到城里去的,他们俩喜欢的不得了,每天非要抱着才肯睡觉。”

苏彩秀轻声说着与知晏知微有关的事,把杨兰芬逗得直乐。

“家里还有床多出来的棉被,是去年你爹专门托人到县城里打的。我刚才给你三妹拿过去,她说用不着。不过确实她现在找了个伴,俩个人挤着睡,肯定也不会着凉。”

“你要是觉得冷,就去我房里把被子抱过来。”

外头冰天雪地的,苏彩秀才懒得跑这一趟,“三妹用不着,我自然也用不着。您摸摸,炕上这么暖和,再多盖一床厚被子,大冬天捂出痱子,说出去可别招人笑话。”

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什么样,杨兰芬再清楚不过。

“娄山村谁敢笑话你?”

苏彩秀骄傲努嘴,“这倒是,本姑奶奶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保管要给那些笑话俺的人松松皮。”

要以往苏彩秀这番模样,杨兰芬肯定要话里话外敲打她贤淑些,但现在化不开的忧愁爬上她的眉头。

“秀啊,你定下的那门婚事,我和你爹左思右想,都不同意。不会点头也不能点头。明天就是给王跛子还钱的最后一天,我和你爹省吃俭用,你外出的这些天也攒下了一点钱。”

说着,杨兰芬从口袋里拿出一沓纸票,破损的分分角角上还沾着泥,“一共三百七十二块,是你爹在山上一寸寸锄雪挖出来的草药换来的钱。”

“你别怪爹娘没用,你哥发生这样的事,咱们家确实没办法。但我和你爹也绝对做不出卖女儿的事。这笔钱虽然咱现在凑不齐,但你爹和我就算把这条命给豁出去,也绝对会补齐。你和楚箐都是姑娘家,只有大哥养你们,哪有你们养大哥的道理。等明儿一早,我就去村头把廖村长给叫上,咱一起去给王跛子说。实在不行,我和你爹给他当牛做马,也不会把你给交出去。”

“娘……”

压在心里这么久的委屈,因为杨兰芬的一番话彻底爆发,苏彩秀抵在杨兰芬肩膀上,眼泪在憋的通红的眼眶中打转。

“不哭不哭,”杨兰芬眼眶也瞬间变红,“你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三妹离家的时候,他嘴上虽说得凶,但哪次你姑姑回来,不都好说歹说,一定要她把楚箐照顾好,该给的钱也一次都没落下。”

“他对你也是,不是怪你,只是他生自己的气,气咱做父母的没能力。”

“爹娘才不是没能力,都怪撞哥的那人,心肺都被狗吃了。老天开眼,就该让他上下十八代吞刀片、淋热油,遭报应不得好死。”

苏彩秀恶狠狠地咒骂道,好歹是停了哭。

“娘你不用担心我。我和三妹还有村头的茹娇一块,在城里盘下了家酒楼,可气派了,还上了好几次报纸呢!一个月到手也挣到了不少,用不着您和爹的养老钱,我自己就能把债还上。还清不过是时间问题。”

“王跛子我自然不会嫁,我苏彩秀就算要生孩子,也不可能用他们老王家的姓。”

“好,咱不嫁!”杨兰芬的语气也不由得激动起来。

一方面她是提俩姑娘在城里站稳了脚跟高兴。另一反面,知女莫若母,她从苏彩秀的话语中隐隐约约嗅到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这孩子,打小比男娃还皮,婚姻大事随随便便就被她给确定了下来,没想到去了趟城里,竟有些开窍咯。

今日孩子们好不容易都回来,三丫头屋里的知微知晏也在,不想毁了气氛,也担心吵醒孩子,既然给二丫头把话说开,杨兰芬自然提起她更为关心的话题。

“你三妹还比你小几岁,都给我带了个俊朗姑爷回来。你这个做姐姐的,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苏彩秀这下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哥都没有着落,您咋反倒催起我来了。”

“你能吃能喝的,我不催你催谁?”杨兰芬可根本不吃她这套,“你还记得隔壁王家荡的铁蛋不?就小时候被你按在河里揍哭的那个,他小时候看着胖,现在倒掉瘦了不少。前几天还专门来找我问起你,我看啊,不打不相识,心里还是挂念着你的。”

挨打的铁蛋或许还记得谁打的他,但打人的苏彩秀却是根本连个影子都不记得。

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苏彩秀打了个马虎眼,“等我还完王跛子的债再说吧。”

话音一转,苏彩秀抱着杨兰芬的手臂,咬唇问道。

“娘,爹当年把三妹抱回来时的那个玉石吊坠,您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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