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居（1/2）
故居
顺利卸下军务,纪灵然终于可以休一轮长假了。
她决定用旅行迎接新生活。
在大战结束的第二年，十八星区解除安全风险，开始面向外界公众开放。
依赖于开荒直播的火爆程度,这里瞬间沦为联邦最为热门的景点。
每一座农场都是游客们的专属打卡地。
如今,十八星区已经开通通往内域的多条民用航线,上万亿游客蜂拥而至。
此时正值居民假期,通往十八星区的宇宙航线因游客短时间大量涌入不堪重负,而就在民用航线通道上演交通大堵塞时，一架星舰逆流而行,脱离了前来农场参观的大部队。
纪灵然马不停蹄拉着白砚雪从‘人山人海’里跑了。
两人收敛身上属于高阶精神力者的气息,混入普通人之间,手牵手出现在各大主星上的城市和景点。
乍一看,真像出门度蜜月的普通小两口。
纪灵然在旅途中并非漫无目的,一路都在观察其他星球上的城市如何建设。
十八星区在准备开放接收星际移民的计划。
城市建设要符合星球农场的特色，也要融合现代城市的生态。
总指挥和统帅满世界旅游，很快被眼尖的粉丝发现了。
民众们都在翘首以盼偶像来到本土星上打卡。
在联邦人民心目中，虽然对方短期卸任了,但还是军区总指挥。
虫族大战给人们心目中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虽然心中满怀对偶像的崇拜,不过众人倒是很遵守礼貌和法律，没有刻意上前打扰。
不过,几乎每到一个星球，都会有热度贴顶上来。
虽然这些照片只有两人模糊的背影，但CP粉已经表示磕晕了。
总指挥和统帅的糖永远不会过期。
……
纪灵然总体的旅游体验还算不错,过程中倍感身心愉悦。
这天，两人驾驶着星舰到达第一星区和第二星区的交界区。
出发前,纪灵然问白砚雪要不要去见见他的家人。
白砚雪摇头，答道：“我没有特别亲近的亲属。”
甚至,他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亲人。
阿雪一直少有提及自己的原生家庭和出身，纪灵然差不多能做一些猜测。
她闻言缓缓把青年的手扣在掌心：“我想看看你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纪灵然不想深究其中的内情，但她想了解阿雪多一点。
比如，看看青年长大的地方。
很快，两人乘坐星舰到达一颗独立的人造宜居星。
这是联邦中央划定给高阶军人的S级疗养区和特殊居住区。
也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岛上环境不错，没有人口密集的城区，一栋栋宅邸独自占据偌大的空间，中心环绕着一座巨大的白塔。
星舰停驻在岛上专用港口，连接空中自动轨道飞行，最后降落在一座宅邸前的空地。
这块住宅区地方很大，不过意外地有些冷清。
纪灵然放眼望过去，只有几只园艺机器人在防护罩隔离的人工t草坪上忙碌。
“我也好久没回来这里了。”白砚雪望了一眼草坪说道：“不过宅子会有自动机器人定期打理，环境跟以前没什么变化。”
府邸门口有几个保安机器人巡逻，青年用虹膜扫描识别通过权限。
‘欢迎主人回家。’一阵机械音后，隔离玻璃门缓缓敞开。
纪灵然一步踏入，两人先经过一处宽敞的会客厅，房子深处才是主人的居所。
纪灵然环视一层客厅，总觉得环境过于空旷了。
甚至看不出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纪灵然：“这里没有其他人吗？”
“嗯。”白砚雪扫了一眼沙发，缓缓道：“之前家里还有保姆，不过之后我精神力进入生长爆发期……对周围人会产生负面影响。”
因为精神力的不稳定性，S级疗养区的基础服务会最大程度杜绝‘人工’，以避免普通人受暴动精神力者的影响。
白砚雪在十岁之前还能在家中见到保姆，十岁之后家里基本只有AI家庭管家负责处理家务，另外还有军区配备给军属的特殊保育员。
没办法，当高阶天赋者精神力进入生长爆发期，这时候年幼的主体由于无法承载过度的精神力，异能会往周围逸散，普通保姆已经不适合看护这些高能儿童了。
高能儿童的抚育一直是个难题，最好的方法是父母带在身边，可那时候战场形势危急，在前线奋战的军人顾不上后方。
白砚雪的情况更为特殊，由于他是更上层级的超3S级天赋者，连普通的军人都无法承受他异能外溢的影响，只有S级精神力者才能与他近身。
不过，一旦战争局势开始紧张，军区S级作战士兵资源要全部投入到前线。
所以，大部分时间，少年期的白砚雪独自在宅邸里生活。
纪灵然一愣：“也就是说，你十岁就开始自己生活了？”
白砚雪点头，看不出什么情绪。
联邦对于这些特殊军属，配给各方面充足的保障，有定期教育和心理辅导，所以他童年自主生活没什么问题。
只是冷清寂寞了一些。
他看纪灵然一副凝眉的样子，缓了缓情绪开口：“我……家庭情况比较复杂，父母两边都独立有家庭。”
纪灵然有些惊讶了，阿雪的父母离异了？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都是配偶双方分开独立组建自己的家庭，可作为未成年人，总得跟着一边监护人生活吧？
青年大概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笑了笑：“你听说过基因匹配计划吗？”
“我的出生，源自于联邦的基因匹配计划。”白砚雪沉声道。
这项计划是隐秘性基因培育计划，在军区上层实施，强大的觉醒天赋者之间进行基因匹配和基因培育。
无数经验表明，在大战中抵抗母巢的能量冲击，要具备足够高等级强大的精神力。
随着母巢积蓄的能量越来越多，需要超3S级别的精神力才能与之平衡对冲。
彼时，军区所有上层3S级军人都贡献出了自己的基因。
虽有点不合伦理，但为了最终对抗虫族的目的，一切手段似乎都被赋予正义的理由。
白砚雪可以说是最成功的成果，这是唯一一例成功的超3s级天赋者。
他的母亲是3S级羽类精神体，父亲是3S级冰系异能。
然而，他血缘上的父母已经各自组建有家庭，在这次计划中贡献了基因进行匹配。
在白砚雪的记忆中，父亲和母亲会定期履行探望的义务，但两人总是分头进行。
那时候少年总是有些疑惑，两人为什么要这样相处，两人名义是他的父母，却形同陌路。
父亲打量他的目光总是隐含一丝痛心与复杂。
此前白砚雪读不懂对方的意思，现在却懂了。
毫无夫妻关系的两人看着承载他们基因的孩子出生，又担负起整个联邦的命运。
这注定是个“被期待”却又不被祝福的孩子。
不过或许是出于愧疚心理，母族和父族都给白砚雪留了不少家族资产。
白砚雪浅浅笑了笑：“我生下来的命运，是为了上战场对抗母巢。”
他的语气没什么怨愤，或许在少年时期得知这个真相曾经愤慨过，但当深入了解当时人类命运面临的危机后，逐渐能理解了。
这种处境下，注定有一些人会作出牺牲。
事实上作出牺牲的不止他，也有他的父亲和母亲。
贡献基因培育，在违背人性情况选择孕育一个无关于爱情结晶的孩子，还要眼看着这个孩子走向战场，重复他们的命运。
从某方面来说，这种牺牲要更加残酷。
所幸，这种情况如今已经改变了。
白砚雪没有说得很详细，但纪灵然已经窥探到了隐藏在这种真相下的现实和残酷。
说是基因匹配，但不过是制造战争工具而已。
白砚雪：“我母亲是联邦上一任统帅，父亲也是联邦的上层。”
同时，他的母亲‘白玫’也是纪木曾经的好友。
说起来，纪木也曾经贡献了自己的基因。
不过，他没有成功匹配的例子罢了。
如果不是两人从身心上的结合，精神体衍生出亲近属性，基因结合的排异率非常高。
然而亲密结合的人，也不能确保繁衍出高阶基因天赋者。
这就需要撞概率了。
……
虽然宅子内的布景和装修都有些单调，但纪灵然还是兴致勃勃，这毕竟是青年曾经生活的地方。
环视客厅一圈，两人又朝隔壁的饭厅方向走去。
纪灵然看着厨房室内熟悉的设计，看来属于厨师长复刻的自动化厨房模板很早就有了，忍不住笑了：“一直很好奇，你怎么会精通厨艺？”
“只是一门兴趣。”白砚雪也笑了：“有一段时间我的精神力很不稳定，被限制长时间不能出门，我想着练习烹饪打发时间，然后渐渐养成了爱好。”
视觉和味蕾是人最直观的感受，美食能给人带来生理上的愉悦。
烹饪食物可以给他带来满足感。
参观完一层，两人顺着台阶而上，白砚雪领着她上去：“二层有一间收藏馆。”
上到二层，楼梯的转角处悬挂着一张军人的画像。
纪灵然擡头，看清了照片上的女性。
穿着笔挺的军装，身形挺拔，英姿煞爽，气质非常利落。
画像
只有伟大牺牲者才会有这类型的画像和纪念日。
这种纪念式的画像，只有人逝去一段时间才会正式向外界发行。
白砚雪擡头看了一眼画像：“这就是我母亲，应该是我走后他们挂起来的。”
青年仰头注视墙上的画像。
不得不说，他对母亲有着较为深刻的感情，毕竟对方不仅是一位母亲，也是英雄榜样的标签。
纪灵然问道：“你母亲和我小舅舅是不是很熟悉？”
“嗯。”白砚雪笑了笑说：“他们是挚交好友。”
纪灵然问：“所以你十六岁就跟着纪木上战场了？”
“嗯。”白砚雪点了点头。
白玫临终前，把白砚雪托付给纪木照顾，所以纪木在少年十三岁时就把他接到了军区。
对于白砚雪来说，军区的生活要有趣许多，这里日常和他打交道的都是S级天赋者，可以不用规避他异能外溢的影响。
他在联邦夹于两个家族之间，位置挺尴尬，相反在军区活得更自在。
纪木除了时不时发现恶趣味，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长辈，给予少年时期的白砚雪不少关怀。
“我对她印象不是很深……”白砚雪注视女人的画像说：“母亲和父亲有时间会单独来这里看我，不过我觉得她跟传闻中的军人形象不太一样。”
上一任统帅白玫的作风很强势，不过在白砚雪面前，表现得更像是一位普通的母亲。
在白砚雪印象中，母亲相比父亲看向他的目光少了一层隐晦痛心的情绪。
对方鼓励他勇敢地前行和进步，承担起属于军人的责任。
“阿雪。”纪灵然上前抱住青年的腰：“你以后有家了，我永远陪着你。”
青年是她认定的道侣，那么在一起就是一辈子。
“好。”白砚雪低头，轻吻她眉眼。
……
结束联邦旅行后，纪灵然专程返回了一趟帝国。
在穿梭边境时，她顺道应下兰雅的邀约，在边防星短暂停留。
兰雅拿出一份文件给纪灵然：“这些是拟好的方案，这几颗星球的星政体会率先投票支持独立，然后并入星联体。”
星政体独立，但边防军依旧属于她管属。
只不过，不再属于帝国。
兰雅如今不让人称呼她为国王，而是称呼为统领。
“后续估计也会有其它星政体要加入，目前民调和协t调工作还在进行。”兰雅补充说。
在做这些变革的时候，兰雅自然遇到了不少阻力，比如固执的保皇派，可这没关系，问题会被她潜移默化中一步步解决。
剩下的转化只是需要时间。
在她这里，民意就是基础。
纪灵然擡头睨了她一眼：“不后悔？”
塞邦斯皇室的荣耀或许就要终结在兰雅这一代了。
兰雅笑了：“有什么好后悔的，我对做国王不感兴趣。”
“说起来，我准备开启星球远征计划。”兰雅看向她挑眉道：“怎么样，有兴趣合作吗？我对穿越危险虫洞区有些兴趣。”
虫洞区是宇宙最危险的禁区，但虫洞能够实现远距离空间的跨越，也许能到达更多未知的区域，获得更多可开发的资源。
目前，科学家还在研究，如何进一步排除穿越虫洞的危险，以及收集虫洞的定位信息。
对于兰雅来说，当不当国王已经不重要了。
在宇宙开荒大背景下，有远大理想的人只想留下名垂青史的功绩。
在边防星结束与兰雅的会面，纪灵然带着白砚雪回到了原主帝都星的故居。
这是一家三口居住的二层小别墅，布局精巧，建筑内部的装修风格清新又明亮。
别墅门前有一处花园和庭院，种满了各色花卉和盆景，欣欣向荣、绿意盎然。
纪灵然在楼上房间看见了一张照片。
女人穿着白大褂，眉眼张扬，五官清丽，男士戴着眼镜，俊雅温和。
这是原主的父亲和母亲。
母亲纪笙，父亲林隽。
夫妻俩都是研究员，二十年前丧生在一次外出能量采集的事故中。
夫妻二人正是兰雅所说的星际远征计划的领头科考队成员、在虫洞区负责研究能量动态。
这些人被称为探路者。
纪灵然打量着这张照片，突然间笑了笑。
不知为何，这一刻，她似乎打通了她与原主之间的血脉间隔。
有种特殊的、奇异的感受。
或许不单只有血缘上的联系，也有理想之间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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