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2/2)
张瓒在高处耳闻,端着酒杯,侧着身子,“今日可还真是有幸。”
沈佑京霎时头疼,他都不明白为何这位对他这般亲近。若是因为这学问好,那他今日可就真是要献丑了。
“多谢陛下夸赞,只是这作诗,臣实在是力有未逮。”沈佑京姿态恭谨,话是真心说的,但是别人可不会真心信。
起码一旁听着的其他进士可是一点没信。个个心中卯足了劲儿,发誓要把这状元压下去。
其中尤其是二甲的第五名,霍长风。那是个在长安之中名声颇大的。考前将前三甲视作囊中之物,谁承想居然成了第五名。
这个名次自然不差,只是他心中不甘。
沈佑京不清楚自己在这些人眼中已经成了劲敌,还自发愁,这到底写什么好。到时候可别贻笑大方了。
唐策拉着沈佑京出去,在徐尚府中走走停停。
他倒是思如泉涌,只是可惜沈佑京。他瞧着这一切东西都没什么诗意,他一喟然,擡头去看天。平添几分愁绪。
一旁的唐策看着这一幕还当做沈佑京是想着什么了,没出言打扰。
同样看见这一幕的还有霍长风,他一瞬警惕了起来。这般愁绪满肠,简直就和先前所听闻的那些大才子一般了。
而在戏折子中这般忧愁的,只怕下一刻就要写出些什么惊世之作。
不过是一曲作诗,怎么就让这位状元想得如此之深。
不行,这首诗还得改。
霍长风警惕心起,原本已经写好了的诗,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还得改。
却不料他走之后,唐策实在是没忍住心中好奇。“你这是缘何?这般忧愁。”
沈佑京微微垂头,“你若是见过我以往的诗作就知道我为何忧愁了。”
这倒是唐策没想到的,难不成,这位在诗作上,竟然不擅长?
沈佑京只说,“我在作诗上也不能说是不擅长,不过是七窍只通了六窍。”
这,六窍?那不挺好?
唐策一时没想过来,还愣了一会儿。直到沈佑京先回去,他还在哪里思索,念叨了半天,才终于反应过来。
“七窍通了六窍,七窍通了六窍。”
他声音猛地变大,那不就是一窍不通?
唐策有些失笑,又有些觉得被戏弄了。一下子冲进去,去找沈佑京算账。还拿这个来作弄他,要是真的没绕过来,那蠢得可就是他了。
而在他冲出去后,院子中冒出来了一声极短促的笑声。随即风动人走,不知去了何处。
沈佑京最后还是奋力作了一首,虽说实在是让人难以看出是状元之作,但也算是尽力。
唯一幸运的就是这次不用署名,先由他们自行选,众人推举最好的。到时候谁的诗,自己出来领就是。
将诗作交上去,沈佑京也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儿。他心中一叹,以后可得打听好,这要是有作诗的宴席,还是少去的好。
他正要为自己倒上一杯酒,就察觉到陛下的目光似乎在他身上停留。他望过去,就瞧见陛下看向他的目光之中带着隐隐的笑意。
这是为何?
沈佑京摸不着头脑,但更不好忽略,只好拿着手中刚倒的酒,冲着陛下遥遥一敬。
张瓒自然不会不给沈佑京这个面子,从手边随意携起一杯,一饮而尽。
接下来则是开始评选谁的诗最好,诗一行,文一行,每人手中都有一支花。陛下手中也是如此。
沈佑京自然清楚自己的诗是不会有什么人选的,自然是选了自己心目中最好的那首。
霍长风看到沈佑京将那支花放到自己诗前的时候,还愣了片刻。随即微微仰头,那是自己自己写得好,他沈佑京不过是眼光还行。
沈佑京粗略看过去,就发觉t自己选中的那篇,也确实是花枝最多的一篇。看来这次他还真是慧眼识珠了。
众人原本以为陛下不会参加,却没想到等到他们都选好之后,陛下突然下台。
左晃晃,右走走之后,却是往一首无人放花的诗之前放了一朵。
这下子众人可就好奇了,这到底是谁的诗,有这样的荣幸。
只是谁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这个时候上去瞧。
徐尚倒是趁着去拿那首夺冠的诗时扫了一眼,只是,他微微皱眉,陛下选中的那首,实在是很一般。
不过既然陛下是最后再去放的花枝,只怕也没有要这首诗夺冠的意思。若不然,只需要陛下第一个放下花枝,只怕这首诗就是再差也有人送花。
给首名的几方好砚台,自然是给了霍长风。但他出生富贵,自然不甚在意,只抓心挠肺的想知道陛下的花给了谁。
天色已暗,张瓒今日的朝政上午之时就已经处理完了,此时的紫宸宫正奏着乐。丝竹管弦不息。
殿中六七名舞女,再加上乐师,一派享受模样。
一旁的雷朝贵小心服侍着。
张瓒则是斜靠在贵妃椅上,也不知道他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倏然笑出声,“嘴皮倒是很厉害。”
雷朝贵听得出来语气中的笑意明显,还有几分纵容之意,正思索陛下说的这个人是谁,就闻:
“放御史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