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2/2)
这也有利于补充案子细节,尚书同意。
想定,也不犹豫。按着沈佑京递上去的名单,直接将主要的几位涉事的官员带来。
最先来的便是关家小郎君,他面色画得苍白,且年纪尚小。尚书瞧见他也是觉得可怜,便让人在后搬了个凳子,让他听着。
还去请了大理寺卿,刑部侍郎,以及御史中丞。
这次来的御史中丞不是先前那位领着沈佑京二人的。
是一位瞧着更年轻些的。满脸严肃,瞧着便不好惹。
三司推事自然没什么好惶恐的,只是疑惑今日为何叫他三人。最近长安中似乎没什么大案子?
但剩下的几人可就不同了。
他们帮了那县令石明干过这等事,其他干过的亏心事自然也不少。
瞧见这阵势心里头先是惶恐了几分。
此来共有七八人,身穿绯衣,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员。
他们很是有些不安,尤其是瞧见当场者有沈佑京和唐策二人后。
他们张口欲说话,先被刑部尚书压下。
而瞧见人差不多后,唐策拍拍手,那外头就有人把人带了进来。
先进来的是一架寿棺,其年久,已有些泥土之色,也略有腐蚀。
众人皆有些皱眉,只是这查经年案子,总是少不了这一步的。
那些禁卫军哪里是惧怕这些的,几下子,便将棺木拆开露出其中的白骨。
而后早已备好的仵作往前来,开始查看尸骨状况。
而这时候,沈佑京才终于拿出了梳理好了的案件情况,删去了其中各类繁杂用词。
“泽恩十二年,县令石明判关百川李蓉二人共同…”
“泽恩十三年,关百川家小郎君前来申冤,刑部按律将斩立决及凌迟处死的判文驳回。但…”
不少人起初很是疑惑,都没想起来这案子到底是什么。
关小郎君在后头瞧着,瞧见他们茫然的神色,只觉得甚至可笑。
他自通州而来,前来申冤。申冤成功,判文打回去后,中间只回去过一次。就是得知案子又回到石明手中之时。
他将此视作天大的事。这关乎他兄长,也关乎他长嫂,还有他那刚出生的侄儿。
可却没想到,他的一腔热血,天大的冤案,在这些官员眼中却连个影子也没有。
直到沈佑京念完,那些官员才恍若如梦初醒一般。
原是这案子。
这案子有甚好审的?
证人证词皆有,甚至二人也曾俯首认罪。他们当初也就是因着那石明和徐家有点关系,稍微放了些手罢了。
他们神色忽的没了先前的紧张,还有些不解为何这般小事儿要将他们叫来。
唐策瞧见他们这副模样,只觉得心头火冒,但此时也不是呵斥他们之时。只好忍耐着。
而此时那其中有个胆大的,站了出来,“只是不知,这案子人证物证俱全,且已经重审过,这还要再审,究竟为何?”
“可是有人为了这谋取功劳,居然连这等小案子也翻出来重审了?”
他这句话就是很明显的指向了沈佑京唐策二人。
唐策一气,被沈佑京拉住。
沈佑京却不着急,只是瞧那人一眼,道:“别的不说,便说这重审。这重审,当真无问题?”
这有什么问题?这不都是做惯了的?
那人这般想,也这般说了。
坐于一旁的长孙备最先忍不住。
“胡言乱语,这重审的案子什么时候是安排给这当地原判的?!这律法你是半分也没看过吗?!”
他中气十足,又是刑部尚书,那被训斥之人登时脸红成一片。低头喏喏不敢言。
瞧压住了他,沈佑京也没兴趣和他多做纠缠。
只是道“把人带上来吧。”
后头坐着的关小郎君手一紧,是长兄!他已经很久未曾见过长兄了。他忍不住往外看。
从外头带上来两人,一男一女。正是关百川和李蓉无疑。
只是二人一身死气,形销骨立,看不出个人样,虽经过梳洗,却也让人见之心头一惊。
两人瘦到了极点,根本没有多余的肉能撑起衣裳。
脸上身上,即使未曾刻意露出肌肤,也全是拷打的迹象。
沈佑京只瞧一眼,有些受不住的闭了闭眼。
刑部尚书见此倒是无异,到底是多年的老官。
只道:“说吧。”
李蓉没有反应,关百川倒是极为缓慢的动起来了。
他曾是举人,即使已经是曾经。
他声音嘶哑难听,话却有条有理,将当年之事说了个清楚。
而说到行刑之时,他更是靠着身边人的搀扶,将腿上的衣衫往上。
腿上全是伤痕,最让人触目惊心的就是他那膝盖,凄惨难以视,皮包着骨。
“这是石明曾让我跪于炭火之上,逼我认罪的证据!种种刑罚,早已超出寻常审讯千万!”
众官员听到此言,也忍不住去瞧关百川那腿上的痕迹。实在是让人不敢多看。长孙备正要继续问下去,却被一阵声音打断。
在屏风后面,忽的传出了哭声,众人惊疑,正不知是谁。
沈佑京也正疑惑着,后才想起来那位被他带来的小郎君。
他霎时心中一黯。是了,这事儿怎么能给他听着了。身边亲近之人受此酷刑,他却无能为力,此种情形有如剜心啊!
而往屏风一看,果然,那在杖刑下都未曾惧怕,而如今正痛哭着的,正是那位小郎君。
他察觉有人过来瞧他,赶紧将自己的声音压了又压,竭力装出一副没有再哭的模样。只是他眼眶红着,实在是没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