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二合一)(1/2)
四十四(二合一)
“殿下,那人若是未能猜到这背后的缘由,那该又如何?”
殿中人似乎在看书,闻言停了停翻书的手。
“那是个聪明人,稍加点拨,他会明白的。更何况这件事情,他忍不了的。”
“初初入局的官员,他便敢扛着尚书和徐家。我信他。”
唐策昨晚根本没睡多长时间,便被满心的谋算占满了心,他睡不下去。
再加之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他怎么着都得给沈佑京写封信去。
笔下酝酿许久,将所有的细节之处都同沈佑京解释清楚了,这唐策才稍稍停笔。
他正要准备收纸后前往衙门处,去瞧一瞧曹统。这时候外头人突然进来,“郎君,外头有人来了。”
这时候来人,他略有不解,往外而去。身后人瞧着那封信本想问一句,人却已经走到院子门前。
一开门,便有一小宦官道:“太子殿下召见,还望御史跟着我等走一趟。”
竟是太子。
唐策心下有些惊慌,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冲着那宦官一拱手。
“太子召见,自是应该的。”
他没有多余时间犹豫,跟着前方宦官走。心里打着鼓。
前天的事情,太子应当没这么快就能知道,应当不是因为那件事情。
但那又是为何?太子习惯在他们这等人身边装出一副高洁模样,总不会是让他来放了曹统。
难不成,是不打算在他眼前装了?
他心中疑惑万千,却也只能藏住。
好不容易到了东宫。唐策面上只如往常一般,行礼后,张祚便叫他坐下。
“谢太子殿下。”
张祚还是那副瞧着文弱的模样,半点看不出来心中藏着多少心思。
唐策也敢瞧一眼,只觉得眼前被什么东西扎了一般,不敢再看。这等心思,他哪里能参得透。还是赶紧瞒下,方才能等着沈佑京回来再做打算。
张祚何等心思,瞥一眼唐策就知道他现在有异。不过他到底不知道唐策已然知晓醉坊一事,只以为是曹统导致。
他口吻柔和再柔和,“最近听闻御史台有状子是关于开国县公的?”
唐策竭力保持着寻常,“正是,苏台端交到了我手中,正查着。人已经在衙役之中了。”
太子又让唐策仔细说了番有关于曹统一事的来龙去脉。听着,还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十分的不忍。
唐策瞧在眼中,只觉得十分讽刺。此人虚伪至此,当真是让人心惊,且前些时候,他和沈佑京竟然还真的将此人视作他们的同路人,此时想想真是作呕。
而后,太子又说,“这案子确实污糟,但我先前那些时候瞧着,这曹统从不做这些惹出人命的官司的。我想着这好歹还是宽宥些,虽说先前判的是轻了,但也不至于真让人死了。”
懂了。
这是替曹统求情来了。
但是唐策怎么就瞧着这么恶心呢。
做局谋害曹统的是他,逼迫曹望飞归顺他门下也是他。他得了所有的好处,到了如今,他这一切的谋划着,居然还来求情。
唐策只觉得这情形实在是太荒唐了些。
头脑发胀,藏在衣裳下的拳也握紧。唐策口中吐出的话,让他自己都觉得虚伪。
他先是对太子此言很是不满,但几番下来,唐策到最后还是选择了同意太子的话。
装出了一副被太子所言说服的模样。
张祚瞧着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却并不十分高兴。
只是叹了一口气。
唐策忍不住问到:“太子因何而叹气啊?”
张祚一张秀美的脸擡起来,“只是觉得这世间一切实在是无常。说起来,小时候那曹统还曾同我有过几面之缘,也是个伶俐的孩子。怎的就干出了这等事情?”
说完话,他一双眸子还只盯着唐策。
唐策被瞧得有些惶恐,赶紧低头,“这虽说干了坏事,却也还能弥补,殿下不必过多感慨。”
张祚收回了目光,悠悠叹出一句,“只是觉得可惜啊。”
唐策忍着,吹捧了几句太子。等着太子说让他退下,这才小心翼翼的退下。
“对了,沈御史和你说了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唐策未曾料到太子突然有此问,想了想先前沈佑京给他的信,“大概还有一个半月的功夫呢。”
“还有这般久呢?”
他这一句像疑问,也像感慨。唐策不懂,只当没听见。随即跟着宦官离开。
眼瞧着人走了,太子身旁突然出现了个人。
“青雀,你瞧着怎么样?”
木着一张脸的暗卫拧了拧眉,“没有什么异常。他答应了殿下的要求。”
神色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看样子应当是没发现。
他这般回答到。
秀美青年一笑,似乎是很欣慰。
“一个月半月内,杀了他。”
青雀平淡应下一声。
秀美青年却知道青雀在疑惑些什么,“对,他应答都没问题,神情也一如往常。”
“唯有一点,他答应了我的要求。”
“你说,一个连得罪徐家都敢的人,会这般答应吗?”
青雀一点头,人已然不见。
唐策自东宫离开,只觉得背后冷汗直冒。此人心机深沉令人闻所未闻,这般人物,唐策是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的。
他这才有心思分到曹统的案子上,原本想着这案子怎么着也要在沈佑京回来之前做完。如今瞧着,慢慢拖下去才是正理。
“你说什么?太子召唐策入宫了?”那道声音第一次这般急切。
“是,就在今日晨间。但应当是没瞧出来问题的,已经放人离宫了。似乎是相谈甚欢。”
“糟了。”
来人未懂殿中人的意思,这难道不是好事吗?太子未起疑心,这盘棋不用走到最极端的那一步。
屋内人却道:“让衙门那边的人,动手吧。”
“这…真到了这步吗”
殿中无应答,那人也自知失言,赶紧退下按照那道声音去办。
唐策回到院子后,便收拾收拾去了御史台,没做什么重要的事儿,就在书案前写写画画。
一旁的宋贺和方典本来想着关心关心,但瞧他神色不太对劲,便也未曾过去,只是远远看着。
唐策心中此时却乱得很。
他已然察觉到这件事情背后藏着的不是小事。
太子利用这罂粟,也绝不可能只控制一个曹望飞亦或者张懿,这背后所牵扯的,只怕不是小事。
这可不像是上次,上次虽说沈佑京在圣人面前说得慷慨激昂,但实际上圣人也清楚,这只是说辞而已。真想要打击那些世家大族哪里这么简单,到最后那个徐衡也不过是挨了几句训斥,有些日子没脸而已。
但此事,确实切切实实的关乎皇子。
甚至是关乎国之储君的。
唐策是正直,却也不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这件事情,到底该如何处置?
唐策只觉得从身到心都无比的疲累。
那可是太子,即使官场上众人并不效力于他,但是明面上敢和太子对着干的又有几个。
他和沈佑京不过就是将将入朝的新人,若说积淀,那是一分没有。
这般,去和太子作对,无异于螳臂当车。
唐策一时间灰心,甚至生出了不如就这样算了的心思。
他就按着太子所言的做,不冒头,以后前途也是一片光明。左右今早上的那封信还没给沈佑京送过去,一切都还有转圜之机。
唐策捂住自己的头,叹出一声。
怎么这些事儿就全让他给遇见了呢。
唐策就这样在告发和不告发之间徘徊着,到了下值的时间都还回不过神来。
还是苏瑞在一旁拍了拍唐策的肩膀,才让他回过神来。
“台端。”
“下值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唐策一点头,自书案后起身,也准备回去。
正同苏瑞自台院中踏出,外面便有人跑了过来,瞧见唐策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
“御史,唐御史!”
唐策有些疑惑,和苏瑞对视一眼,转头问道:“怎的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他心中兀的生出了极其不好的预感。
唐策一路狂奔,昏暗的街上不少人都被他撞得东倒西歪。斥骂声不停。
但唐策却顾不得这许多了,那消息定然是假的!
他冲到了衙门处,又赶到牢房处。
“人呢?”
衙役们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却也只能把人领过去。
那一处特殊牢房,里面正摆着一具尸体。
而曹统正躺在血泊之中,他闭着眼睛,面上毫无痛苦之色。走得很安详。
“怎么死的?”
唐策扭头去问一旁的衙役。
“自杀。把吃饭的碗扔碎了,将身上各处大脉都割了。”
衙役说起的时候不无惧怕,从未见过如此一心向死的人。几乎t是把自己的后路全断了。
“当时不应该有人守着吗?”
衙役这才面露苦色,“当时那人身子不适,去茅房了。他想着说这人也不是什么武功高的,便也没喊人来替。”
唐策扶住额头,知道这次是自己疏忽了。
先前已然知晓这人明显心理有问题,居然未曾让人把他看守密些。
“唐御史,我们这接下来该如何处置啊?”
衙役很明显将一切希望寄托在了唐策身上。这死的可是县公之子,他们哪里承受得起对方的怒火。
唐策此时脑中想到的却不是这个。
曹统,该死吗?在事实上面来说,他该死。
但是若是论心,曹统却不是真心致人死亡,而是遭人算计。
如今他死了,倒也说不得完全不对。但是,最该对这件案子负责的,不是曹统,更不是那个孩童。
而是太子。
唐策没回答衙役的问话。衙役忍不住去瞧对方的神色,就瞧见这个以往风度翩翩的男子,此时满眼通红,眼中充斥着痛恨的神色。却一直不说话。
他正要小心着再问一句的时候,对方却极为坚毅的一转头,这模样,分明就是被情绪冲昏了头脑。
他正要喊住对方,对方却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跑了起来。
他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但却清楚,绝对不是一件简单事。他不由得打寒颤,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变了。
大明宫前
此时天色昏沉,乌云密布。
禁军们正要落锁,就瞧见远处奔来一人,手中持着令牌。
“臣唐策,求见圣人!”
雷朝贵被叫来领人,就瞧见那位唐御史正低着头,不知是在思索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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