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2/2）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有些人，重新走了一世，而有些人，生命到了尾声。

徐野垂着眸，只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对不起。”他顿了一下，才补充了那个本不属于他的称呼，“爷爷。”

接下来这两天，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徐康旁边，时刻关注老人的状态。期间，徐康醒过两次，只是神志不太清明。医生说这是恢复期正常的状态，老人家免疫力太低，癌细胞扩散的又很快。想要维持生命体征，必须不断打针，必要时需要化疗。

徐野几天没休息好，但无论白婶和高叔怎么劝，他都不离开医院。

他答应了要替梁顾川好好照顾爷爷的，只是说：“我年轻，精力旺盛。白婶、高叔，你们也熬了几天，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正好回去给爷爷熬点补汤。”

这么一听，白婶觉得也行，于是两人便走了，让他有事打电话。

徐野点头，只送两人到病房门口。

人刚走，就有医护人员来叫徐野：“是徐康的家属吗？陈主任让你过去一趟，要和你说一下病情最新情况。”

徐野应下，拜托了护士帮忙看护一会儿，然后去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说经过这两天的修养和救治，徐康的情况已经算是稳定了，但具体还能活多久，要看病人的意志力，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天。徐野当然知道要接受已定的现实，只是拿着抗癌药往病房走时还是忍不住伤感了起来。

走廊里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疾步匆匆。

“快，32号病房的病人发生心室颤动，需要做急救。”

“家属呢，家属在哪？快通知家属，准备下病危通知书！”

听到32号病房时，徐野心中一震，他快速跟上，抓住一个护士问道：“请问怎么回事？”

护士急忙回答：“32号病房的老人忽然血压降低，需要急救，请不要妨碍我们工作。”

徐野还想上前，结果被拒之门外。隔着门，他看见徐康被医生压着心口做心脏复苏，一下一下，徐野感觉那力道似乎压在了自己的心口。

怎么办？

徐野慌张地想，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绝望的感觉埋没了他，眼泪像是没有开关，夺眶而出，弄湿了他的脸。

急救进行了几分钟，心电图发出长长的一声提示。医生停止了动作，随后摇了摇头。

结果已经明了。

医生走出来，对着徐野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请家属节哀。”

徐野沉默地流着泪，安静了几秒后，只是问：“我能进去看看我爷爷吗？”

医生让他请便。

徐野走进病房，此时医生护士们都退了出去。徐康还躺在床上，只是氧气罩被摘掉了，也没有了呼吸。

老人是那么安详，徐野生怕自己弄出了动静惊扰到他。

室内持续的安静让人忘记了时间。

直到夜幕落下，身后传来脚步声。徐野猜到是谁来了，但他没有回头。

身后的人没有开口，徐野却瞬间酸了眼睛，开口时声音已经发涩：“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徐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终究是没能替梁顾川护住亲人。他改变不了遗憾结局，徐野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对不起。”徐野重复着，声音里有了哭腔。

脆弱是暴露给自己在乎的人的，在梁顾川面前，徐野已经无法再伪装自己。

徐野低下头，任由眼泪横流，像一个罪人在忏悔。

过了几分钟，梁顾川靠近徐野，只是将人搂在怀里。徐野被他的动作弄得无措，眼泪弄脏了他的大衣。

“为什么要道歉？”梁顾川问。

徐野哽咽道：“是我没照顾好爷爷。”

梁顾川摸着他的发顶，又问：“爷爷他，走得时候，痛苦吗？”

闻言，徐野闭着眼，埋在梁顾川的怀里，他知道梁顾川没有怪他的意思，这反而让他更难受。

徐野说：“我不知道。”

脑海中划过徐康被他摘掉呼吸罩，极力伸手想要抓住自己的模样。

噩梦一般的画面，让徐野竟然分不清前世今生。是他害死了徐康吗？

是他让徐康临死前这么痛苦的吗？都是他做的吗？

耳鸣充斥着神经，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

徐野头疼欲裂，忍不住发出一声嘶吼。梁顾川担忧地捧着他的脸，查看情况：“小野，你怎么了？”

徐野只能听到他的声音，随后失去意识，昏倒在梁顾川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