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2/2)
其实她们想问的不是这个。
她们是想问舒澄,真的对在医院前两天的记忆一点都没有了吗。
段斐到现在还忘不掉那天看到的一幕,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她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有人会在她眼前上演‘失忆’的一幕。
她是接到段叙电话,立刻就叫上叶从容赶来了医院。
得知舒澄没有大碍后,她松了一口气,还让一直守在病床前寸步不离的段叙回家休息几个小时再来。
意外就是在段叙离开后发生的。
舒澄清醒,问她为什么会在医院,发生什么事了。
段斐说是段叙把她送来的,医生说她压力太大,要好好休息。
那时舒澄还开玩笑,说自己这个无业游民休息了快一个月,能有什么压力。
然后,她当着自己的面打开手机,不知道看了里面什么内容后,表情一下子变得不对劲,她说自己腿麻了,想下地走几步。
可舒澄才站在地上,还没走到病房门口就又晕了过去。
吓坏了在沙发上削苹果的叶从容。
医生检查过后依旧表示没有异常,只是大脑突然受到强烈刺激后压力增大导致的昏厥。
段斐心惊胆战地等舒澄起床。
然后事情就像被按下了重复键。
“我这是在医院?”
“我怎么会在医院?”
“……你不记得了吗?你突然晕倒了,还好当时我弟在你身边,把你送到医院来的,医生说你是压力过大导致的晕倒,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我一个离职一个多月的无业游民,哪来的压力,好奇怪啊哈哈。”
再之后,舒澄又拿起手机。露出了跟晕倒之前一样的表情,她说下床洗个脸清醒一下,这次依旧是没走到卫生间门口就晕倒了。
段斐终于察觉不对。
立刻给段叙打电话。
段叙赶来时,还带着张姨。
段斐隐约猜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舒澄又醒了。
重复键再次被按下,同样的对话,这次段斐不敢回答了,是张姨走到病床前,一步步引导舒澄回答。
本来没有意外,但张姨的出现本身就很奇怪。
舒澄趁人不注意,又拿起了手机。
结果同上次一样,不一样的是,这次她昏迷了很久。
足足一整晚。
段叙、张姨还有医生不知聊了什么,聊了很久很久。
她隐约听到‘大脑’‘刺激’‘压力’‘损伤’之类的字眼,谈话结束后,段叙一个人回到病房。
段斐已经很久没有在段叙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隐忍着、沉默着、竭力压制着什么情绪。他在舒澄病床旁坐了良久,久到月光逐渐浓郁,照亮整间病房。
段斐看到,他拿起舒澄的手机,解锁,删掉了什么东西。
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借着月光段斐清晰地看到自己弟弟眼底汹涌着的幽邃情绪,他的眼睫在最后点击屏幕时,都在微微颤抖,拨碎睫毛间的月光。
再后来,等舒澄清醒后,她按照段叙的交代回答了舒澄的问题,隐去段叙那天曾出现过的事实。
她和叶从容做不了什么,只能陪在舒澄身边,尽可能用自己的方式缓解她的压力。
吃饭、逛街、看电影。
能放松的,都可以。
可三个月来,舒澄完全没有一点回忆起来的倾向。
段斐把舒澄杯子里的柠檬水满上,“你应付得过来就行,有需要随时找我,如果她找到你住的地方,你就搬到我家,我们小区的安保怎么说会比你现在住的地方好不少。”
舒澄心里暖暖的,“嗯,放心吧,她还没有找过我。”
“她敢来,上次在医院要不是叶子拦着我,我上去就把她打的满地找牙。”段斐愤愤道。
叶从容举手,“我作证,真的,当时我手扣着门板,差点把门掀了才给斐子拽住。”
舒澄哈哈笑,“还好有你们。”
…
舒澄感觉这几个月,自己身边的人和事有点奇怪。
比如频繁来找自己的段斐和叶从容,她记得以前这俩人没这么粘人,就算找她逛街、出去玩也不是跟约好一样每次都是两个人一起出现。
张医生,也有些奇怪。她出国前最后一次面诊,对自己说可以暂停记录备忘录,她说自己晕倒也许就是因为经常记备忘录,反而给大脑施加过多压力导致的。
舒澄虽然不太理解张医生的要求,但她遵循医嘱,没再记过。
要说其中最令她感到不对的,还是段叙。
明明什么也没发生,但她却觉得段叙离自己越来越远。
尤其每次看到二人的聊天记录,能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说不上来,就是不一样了。
她有一种预感,如果两个人的聊天再继续这么公事公办下去,段叙真的就会成为她的领导。
很纯粹的领导。
她不太想让这种可能发生。
所以今晚,她主动找段叙聊天。
舒澄:【我记得你毕业典礼那天,咱们两个有合影的,能发我一下吗?】
时间在夜晚中静静流逝。
昏昏欲睡之际,舒澄才收到他的回复。
她原本都打算睡了,听到声音还是把手机解锁。随着咔哒一声,她先看到的是他消息发来的时间。
——在自己问出那句的五个小时之后。
然后,才是他的回复。
很简短的一句:
【之前手滑删掉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