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1/2）
暴露
温雪鸢很快就找到了。
这个杯子光秃秃的真不好看，等有时间她想画几朵云几棵草还有一个大太阳在上面。
她把杯子拿起来，温雪鸢不知道傅灵辉这辈子用了多久，看起来还挺新的。
如果用了几年的话，那必定所有的边角都被他用过了。
温雪鸢这样一想，心里微漾，抱着杯子跑去接水。
她祈祷在她舒服的解完渴之前，桑春枝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但天不遂人愿。
她是个天生倒霉的人。
喝到一半儿就看见了端着咖啡上楼的桑春枝。
桑春枝自然看到了她在喝水。
温雪鸢又开始祈祷桑春枝会不计较，于是淡定的，恍若没有那些密密麻麻心思的把水喝干净了。
然后极其自然的转身把水杯送回厨房去。
一切都顺理成章。
桑春枝期间一言不发，把咖啡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她正要从桑春枝面前走过，回去自己的房间。
被女人略尖锐的声音刺痛耳膜。
”你知道你用的是谁的杯子么。”
傅灵辉有洁癖。
温雪鸢不知道。
儿子洁癖作为母亲都没有碰过这么私人的物品，大概是同为女人的敏感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
尽管刚才电话里洛熙的告密还犹言在耳。
”阿姨，阿辉的妹妹可真漂亮。”
”阿辉很宝贵她呢。”
”阿姨，你不觉得他们走的很近么。”
”我不知道，我不确定，但我感觉两个人的磁场还挺微妙的。”
...
温雪鸢点头，她这个时候撒谎没有意义。
如果不知道，怎么不拿那个粉色的杯子，怎么不用傅连鹏的杯子，怎么就这样精准的找到了傅灵辉的杯子。
”表哥的。”
桑春枝什么都没说，回了房间。
温雪鸢长舒一口气。
她就说是自己想多了。
傅灵辉回来的很晚，她早早就睡了。
傅少爷一上二楼，就看见桑春枝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登时吓了一跳。
”妈，这都凌晨了，你怎么还不睡啊。”
”你也知道凌晨了，鬼混！”也不是责备，那语气更像是娇嗔。
”行，我错了，你早点儿睡吧。”
他正要洗漱被桑春枝给叫住。
桑春枝走到傅灵辉身边，同样是站着，却要稍微仰头才能够得到儿子的高度。
女人窃窃私语，声音压的极低，怕是叫人听见。
”今天雪鸢用了你的杯子呢。”
傅灵辉还以为大事儿搞得这样神秘。
”啊，她不是一直没有杯子么，我还没来得及给她买，她个子又不够，够不到上面的纸杯，我就告诉她这段时间可以用我的。”
”她用你的，那你呢。”
”我住校，基本也不怎么回来，再说...那就用一个也行。”
傅灵辉心大，不如女人细腻，不知道要藏着情。
再说他是在累极了，只想倒头就睡，应付完之后就洗漱睡觉了。
次日早上，温雪鸢发现一贯抱着睡觉的光头娃娃不见了，犯了浑劲儿，说什么都要找到之后再上学。
犟的可怕，谁劝都不管用。
傅灵辉等不及她，走到房间帮她一起找，温雪鸢大概是预感到谁偷走了自己的娃娃，连傅灵辉也一并恨上。
傅灵辉把她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连根毛都没找到。
衣服裤子被子都被掀翻在地，整个房间像刚经历过一场恶斗。
少女犹嫌不足，连桌角的花盆都打翻，哐当一声，碎成无数个青花瓷片。
她不是在找，她在泄愤。
上学就要来不及了，他走过去安慰她，想让她冷静下来，”回来再找吧，一定丢不了。”
”丢不了”她反问，而后冷笑，”因为有人藏起来了当然丢不了！”
她嘶喊起来，闹人的厉害，那时候她还穿着睡衣，刚洗漱完，饭也没吃，头发因为找娃娃找的乱糟糟的，像顶着一个鸡窝一点形象都没有。
原本是个很滑稽的造型，傅灵辉一点儿都笑不来。
”藏起来”傅灵辉有些蒙，他始终觉得温雪鸢是太缺乏安全感了，这么大个家，而且除了自己以外都是成年人了，谁会去拿她一个娃娃。
退一万步，就算想要，这里修剪花草的园丁都能买一车新娃娃，何苦去偷她一个旧的。
傅灵辉走过去，试图把她打结的头发解开。
却不料被那少女一下子拍开，特别干脆，特别的不留情面。
桑春枝在楼下催促，”阿辉快点儿收拾，要迟到了。”
傅灵辉低头看了一眼表，确实剩的时间不多了，而坐在地上的少女眼眶都红了。
也不知道被谁气的。
”你走吧...”她不想看见他，带着哭腔嗫嚅着，表情还在维持坚强的样子。
眼见温雪鸢眼泪要掉下来，傅灵辉的腿像是灌铅一样，更不想走了。
温雪鸢忽然站了起来，推着他的胸口把他给推出去了，”快走！我不想见你！”
说完，把卧室的门砰地摔上。
桑春枝早就听见温雪鸢在楼上的尖叫嘶吼，一时间想抄家伙上去打散那丫头的半条命。
昨天不打她是因为顾及到阿辉会回来。
今天周一，阿辉要住校一个星期。
她有的是时间收拾温雪鸢。
傅灵辉下了楼，和桑春枝对视了一瞬间。
他本来不想说的，但心里有一股力驱使他说出来，像是已经无人可求，走到了最后一步那样。
”妈，你劝劝她吧，或者...帮她找找那个娃娃。”
桑春枝第一次看见儿子卑微的样子，心里一时讶然一时凄苦，中间还杂着愤恨。
面上却红唇笑开，爽快答应，”好，你还真是好哥哥，要来不及了，你快去上学吧，记得好好听课！”
傅灵辉哪还有心情听课啊。
温雪鸢知道桑春枝昨天是装的，傅灵辉走了，她肯定要来找她不愉快。
不知怎的，她完全不怕了。
本来就已经自暴自弃了。
桑春枝不来找她，她也要去找她算账。
并没有想象中的针尖对麦芒，只剩下两个女人的别墅一度寂静下来。
像是狂风暴雨前的安宁。
冷不防，房门被敲响了。
桑春枝在外面亲切的唤着，”雪鸢，舅妈帮你找到娃娃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她急切的抹干净眼泪，跑去开门。
果然是她的娃娃，她惊喜的抢过来抱在怀里，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转头就要收拾书包上学。
桑春枝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
”你都不问问我怎么找到的么。”
”是你拿走了。”她的语气干练没有情绪，仿佛早就心里有数，不过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没有一点教养和礼貌。
桑春枝冷笑起来，冷笑转成狂笑。
似乎觉得十分荒唐。
温雪鸢不管她，要拿梳子梳头。
却觉得有人来到了自己的背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巨大的黑影将她笼罩其中，她把她吃干抹净不费吹灰之力。
嚼进胃里，都用不着吐骨头。
温雪鸢想从阴影里逃走，可一点胜算都没有。
一只大手迅猛的抓着她的头发，像要把她的头皮扯掉一般。
温雪鸢想反抗，她像个挣扎的小兽一样推开女人紧箍的钳子一样的手。
”小婊‖子，你要是敢和你那个贱货妈一样随随便便，敞着腿勾引我儿子，做出有悖伦理，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不介意让马天荣搞大你的肚子。”
每说一句话就赏她了一个耳光。
一连五六巴掌，把少女打得头晕目眩。
她还不认命的想要掰她的手反击，抓她头发的大手更用力了。
”他就喜欢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呢。”
温雪鸢脑子凌乱，一时间组织不清楚语言，只听见有人在侮辱她和她妈妈，气得只会发出无端的尖叫，用这种毫无意义的宣泄，胸腔里翻江倒海的叫嚣。
女人嫌烦，刚做的指甲特别锋利，温雪鸢的脑门儿皮肤很薄，一下子就被划出了一道鲜红血丝。
”鬼叫什么！”
接下来温雪鸢完全没有张嘴说话的机会，支支吾吾想要反驳，可下一个巴掌紧接着就打了上来。
清脆的手掌声在空荡荡的别墅内特别清楚，一声连着一声。
密密麻麻的巴掌雪霰子一样砸在脸上，起初还很疼，现在已经不觉得痛了，只觉得窒息，直到口中有了一丝腥甜的血丝儿味道，她才像是丢垃圾一样的被女人扔在地上。
她觉得她好累，骨头都散了一样趴在地上，脸深深埋在手里，没有半点儿尊严。
胸口淤堵，连委屈都不觉得，像是死了一样。
整个事情发生的太快，明明早有预料桑春枝会收拾自己，但还是心中疼的无以复加。
比巴掌更让人心痛的是她说的那些话。
想到那些话，温雪鸢像是被注入了一丝活气儿，拼死挣扎的反驳道，”不...我妈妈并不贱，你...你会有报应！”
桑春枝听闻此言，先是愣了一秒。
像是不敢相信，又由衷的欣赏她的勇气可嘉。
只是欣赏归欣赏。
有骨气是吧，她就是专门来磨平骨气的。
”你会有...报应...”她又重复一遍，语气却比上一次更加坚定。
这回彻底惹了桑春枝，女人拽着她的头发一路拖到楼梯口的位置。
又连续的抓着她的头发扇了二十几个耳光。
她全程垂着头，只能看见女人另一只垂下的豆蔻色的指甲，那么红，红的欲滴，像人血。
过程中温雪鸢死命抱着失而复得的娃娃，在一片模糊的视线里，她想找个扶手支撑身体。
大概是她这一活动，桑春枝以为她想逃走，最后一巴掌力气更大了些，还没等找到支撑身体的点，她就重心不稳想倒下，昨天从包里现拿出来放进睡衣兜里的装着手串的铁盒就这样随着她的跌倒掉了出来。
她是想昨晚送他的。
生日当天给寓意更好一些，奈何自己不争气睡得太早，他又回来的太晚，就错过了。
铁盒系着蝴蝶结，上面还贴着便签纸。
便签纸上用彩笔写着大大的。
to：亲爱的阿辉
她写的时候春情涌动，简短的五个字如此暧昧，连尊称一声表哥都不愿意。
她想趁桑春枝没看见的时候捡起来，藏起来。
像是为自己捡起一点尊严那样。
但桑春枝本来就是站着俯瞰她的姿态，一点儿小动作都瞒她不过。
更何况是铁盒砸掉地上的声音本就清脆刺耳。
女人眼疾手快抢过地上的铁盒，打开看过之后，忽然笑起来，那笑声满含着嘲讽。
让端得傲骨十足的平民少女在那样一瞬间被彻底击垮。
桑春枝看了一眼温雪鸢，盒子里装得和她现在拴在手腕脚踝上的串子一模一样。
只是缀的珠子颜色不同。
温雪鸢是粉色和黄色。
盒子里的这个是水蓝色的。
这贱丫头什么小心思再明了不过。
后来，舅妈回房间拿来了一把剪刀，在她面前剪断了手串。
五彩线从眼前飘过，透明的珠子从楼梯上滑下去，咕噜咕噜，像是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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