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是心非3(2/2)
周叙之回到床尾,他再用另只手转动床尾的升降杆,擡高床头,在这之前,周叙之想到陈乐央还在屋内,怕她会尴尬,对她说:“嫂子你先去阳台等一下,我给我哥弄,等弄好你在进来。”
看护病人端屎端尿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有一年外婆病重,她也曾见母亲日日夜夜守在病房陪护。
陈乐央认为自己不该回避,不单单如此,她反而更应该亲力亲为,“阿叙,我来吧。”她走上去拿走了周叙之手里的尿壶。
周叙之自觉回避到一旁,心里对嫂子不介意污秽亲自上手感到讶异和钦佩。
要知道她的嫂子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十指不沾阳春水得大小姐,伺候人,怕是从没有经历过这种事。
卫生间传来下水声,过后是水龙头哗啦的流水声。陈乐央做完清洁工作从卫生间出来,撞见周叙之清透明亮得黑瞳,他扬着笑脸,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不愧是亲兄弟,尤其这双眼睛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不管是少年时阿衍还是现在的他,眼里总是笼罩着一层阴郁的暗色。
周叙之很是感动,“嫂子,哥哥有你真好。”她明眸中闪动泪光,“不……阿叙,阿衍很幸运有你这样的弟弟。”
周叙之也算是是陈乐央看着长大的。兄弟两人相差两岁,性格也是截然相反的。
周浔衍自小不爱讲话,乖张暴戾;周叙之温顺乖巧,却是个小话唠。在她记忆中,周家人尤其喜欢这个弟弟,要知道周父出了名的严厉,却从没大声对他说过话。反而周浔衍因桀骜不驯地性子,没少挨过父亲的打。
成年后的他们都或多或少有些许改变。两个人的性格都沉稳了不少,有时也会为对方讲话。陈乐央和周浔衍相处的时间长,所以在她看来周浔衍的变化是最大的。
他依然不爱说话,但其他方面天翻地覆。最直观的是,他不再像儿时易爆易怒,有几次回家吃饭,无论他父亲说多难听的话,他都硬生生忍下来不发作。
甚至公司有员工背刺他,导致公司损失了五百万的单子,他都只是依法把他交给警方,考虑到这位员工家庭条件困苦,他不但没让他赔偿经济损失,还让助理每隔半年去该员工母亲所在的护理院交一次费用。
时光真能改变很多人和事,曾经那个有仇必报的男孩,不但学会了宽容还懂得了施恩。
但唯独……是啊,她凭什么妄想取得他的原谅,她给他带来的痛,身心所受的折磨,十几年如一日,他恨她是她应得的。
“阿叙?现在几点了?”
陈乐央混沌得头脑,骤然清醒。他左右扭动脖子,即将碰到陈乐央得手时,陈乐央蓦地收回手,弹起坐好。
尽管声音气力仍不足,但明显口齿清晰多了,看来是真的醒了。
周叙之守了上半夜,这会儿躺在沙发上补觉,并未听见周浔衍微弱的喊声。
陈乐央蹑手蹑脚地过去,轻轻拍了拍周叙之的肩膀。
陪护病人,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的,周叙之一感觉到有人拍自己,豁然睁眼,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阿叙?”周浔衍还在呼唤他。
周叙之一个三步并作两步到他床边,弯下腰,说,“哥,我在。”
“现在几点了?”
苏醒的病人对时间尤其敏感。周叙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凌晨四点三十分。你几乎睡了一天一夜。”
周浔衍试图用双手撑坐起来,被周叙之按压肩膀制止,“哥,你还不能动,得等到早上十点半。”
“护工呢?”周浔衍着急地问。
“他大概八点会过来。”周叙之说,“哥,你有什么需求和我说。”周叙之从他焦灼地脸色判断,“哥你是想上厕所对吗?”
周浔衍不想劳烦周叙之,可他现在又不能起来,只得认命地点了一下头。
陈乐央跟着周叙之走一块走,他往卫生间方向,她则退到玄关,这样两个声音掺在一块,不容易被他察觉。
“阿叙,晚上是你一直给我陪夜吗?”排空身体后周浔衍的声音轻松不少。
周叙之洗完手回来,“我想我反正都要留在这儿的,还不如让他回去。哥,你弟我可是专业的,他会的我都会,他不会的我也会。”
“辛苦你了。”周浔衍感谢他。
“客气了,不过等我回家,你和嫂子得单独请我一桌。”周叙之玩笑道。
周浔衍仰了仰脖子,“阿叙,我的手机在抽屉里,帮我看看有有没有和工作有关的消息,再帮我看看,有几个未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