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2/2)
小刀的右臂被击穿,手里的枪往斜前方弹飞出去,周念被枪声吓得放声大哭,嘴里还叫着,“纪叔叔,纪叔叔。”
眼见冀忱近在咫尺,小刀顾不得身体的痛,跳下高台,冀忱瞄准射了第二枪,打中的是小刀的右小腿,他一酿跄刚好摔在冀忱轮椅前。
武行出身的小刀体能武力值,绝不是泛泛之辈,哪怕瘸着腿,他也能第一时间站起来,劈手打掉冀忱手里的枪,左手箍住冀忱的上半身把他拽至地上。
周浔衍、陈乐央和听到枪声的秦峰同时跑上来,陈乐央抱起周念往回跑。
小刀横跨在冀忱的身上,决定先给他吃点苦头,抡起拳头,砸向他的脸,危急关头,周浔衍用盲杖横过小刀的脖子,一手拿一端往下压,迫得小刀往后仰倒,关键时刻秦峰又在小刀的侧腰补了一脚。
小刀脱离冀忱,侧身倒地,但又很快爬站起来,他一个会左挑肘,攻击周浔衍的胸膛,周浔衍快速躲避,出手截击,两人僵持,小刀余光发现右边的上来的男人,一个侧踢脚踢中男人的男人侧脸,秦峰吃到痛苦,摸着脸出拳还击,但小刀是真正的练家子,两人围攻一轮下来半点没讨到好处。
冀忱忱双臂撑着地面,看到轮椅下的手枪,他往右翻了个身,伸长手臂去勾那把枪,食指碰到了它,他拿到了枪,举起手枪,枪头对准小刀的侧脸,忽地心念一动,枪头转移到周浔衍太阳xue处。
同归于尽吧。
他按下板机。
没想到“咔哒”一声空响,手枪竟没子弹了。
受了伤体能快速下降后小刀慢慢不敌,后退的同时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备用的军工刀甩出刀身,刀刃泛着寒光,小刀先一拳打中周浔衍下颌,周浔衍倒退几步,是秦峰扶住了他,并在小刀的手里的军工刀刺过来前,秦峰以背部挡在周浔衍身前,挑起右肘撞击小刀的手腕,军工刀弹落,但峰利的刀刃仍不可避免的划开秦峰的外套划伤他的皮肤。
秦峰旋即他一个转身侧踢,踢中小刀左胸,小刀节节败退,秦峰趁胜追击,几套拳法下来终于将小刀打到地上爬不起来。
局势控制住。
地上一滴滴鲜红的血,都是出自秦峰,周浔衍看他时,秦峰不以为意地按住渗血的手臂,周浔衍回收视线,转向坐在地上的冀忱,他向他伸手,无论如何,是冀忱救了周念。
“不需要!”冀忱严词拒绝。
对于冀忱的抗拒周浔衍理解,两人仇视已久,再来一个男人的自尊心怎容许他被自己最厌恶的人帮助。
周浔衍走回去。
陈乐央把周念交到周浔衍手里,跑到冀忱面前,她垂眸看着地上略显狼狈的冀忱,向他道谢,“谢谢。”
为周念。
冀忱苦笑一声,“只是谢谢?”
陈乐央在冀忱面前蹲下,“对不起。”为她今天害他成这样,他还愿意来救周念。
秦峰推来轮椅,他上前架住冀忱一条胳膊,可冀忱的双腿伤的重,而且早上才做的手术,没办法施力,他一个人想扶起他有点困难。
陈乐央看在眼里,走到冀忱另一条胳膊旁边架住他的胳膊,两人一道把他扶到轮椅上,冀忱怕陈乐央走抓住她的手臂,如今的他只能仰视这个女人,从今天开始他们的地位调换了,以前都是她求他,而现在他在等待她的施舍。
其实不然,在两人之间,他外强中干,陈乐央永远是高高在上的那个,她给她一张笑脸他都能开心很久,她如果给他一个实质性的动作,他更是连最基本理智都不要了。
“你要和周浔衍走?”
现在他没有任何可以要挟她留下来的人。
陈乐央回看一眼背后,一晃而过的是周浔衍抱着周念,父女俩正朝她看。
陈乐央如实说,“冀忱,在你身边我很痛苦。”
冀忱的手抓地更紧,“你把我弄成这副鬼样子,就一点愧疚都没有?”陈乐央的无动于衷让他眼里溢出的伤痛中夹糅了几分哀求,“哪怕你只是可怜、同情我我都接受,央央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面对他转为殷殷期盼的目光,陈乐央仍不为所动,她冰冷回应,“不好。”
脸上痛苦加深,冀忱闭了闭眼,“央央,你记得对不对?”
陈乐央不吭声。
陈乐央失忆的那一年,他们度过了很美好的时光,可她病好后却忘记了那段过往,冀忱多次怀疑她是故意说忘记。
陈乐央没有任何感情的说,“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无话可讲。
三人并排往回走。
没人发现苏醒的小刀悄无声息地伸手拿了不远处的手枪,他举起枪瞄准冀忱的后脑勺,而这一幕刚巧被陈乐央余光瞥到,在他射出子弹前,陈乐央闪到冀忱背后。
“砰!”
子弹射出,打中陈乐央腰下背部,她“呃”的一声往前扑在冀忱轮椅背上,在往下滑倒。
秦峰看到小刀还要枪击冀忱,推开冀忱,子弹射空,他一个箭步冲过去,踢掉了他手里的枪,在他的头部狠踢一脚,小刀仰面后脑砸地,再次昏倒。
冀忱扭头看到中枪倒地的陈乐央,瞪大双眼,他转过轮椅面朝她,双臂一用力,将自己放倒在地上,刚轮椅被秦峰推开,相距倒地的陈乐央有一米左右,他拖着伤腿爬行到陈乐央身边,抱住陈乐央的上身,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央……央央。”
周浔衍这时也赶到,他放下女儿双膝跪在地上,“央央,央央。”
周念虽不懂,但感知到妈咪有危险,止住已久的哭声再度响起。
有湿热的液体留到冀忱的右手掌心里,陈乐央出来的急,只穿了一件毛衣,他赶紧按住陈乐央背部出血口。
“叫救护车!”他仰头紧迫地大声地和秦峰说。
枪伤子弹陷入肉里不会一下流很多血,所以陈乐央意识仍是清晰的,她擡眼,看见被冀忱惊慌失色的脸,她丢失血色的唇一张一合说,“冀忱,我欠了你几条命,但我只有一条,我先还你。”
“不不我不要你还,我不要。我真的不要。”
死之前一些话她想告诉冀忱,“冀忱,在意大利的这些年,对于我而言,每天都是生活在地狱中,我过得胆战心惊,即使你帮我养了周弋、周念,但我不会感激你。”她断了断,感受到冀忱一刹那僵硬的身体,她凝着他失神的眼继续说,“冀忱,上午在工厂,我站在石柱后面,听见你被他们打的很重,我没出来;当我看到你爬行到我面前,看到那长长的血印痕迹,我非但没有半分愧疚还有报复的快感;更甚至还让他们直接杀了你。天长日久中,我变成了一个恶人,一个连我自己都嫌恶的人。”
冀忱急于否认她的话,“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点感情都没有,央央,我不相信。”
血从冀忱双//腿间渗出,不是陈乐央的,是他手术缝合好的浅表伤口崩裂。
最痛的不是外伤,是陈乐央一字一句都像刀子,直刺他心脏,不住地翻搅,似千刀万剐,痛得他肝肠寸断。
周浔衍也看到了地上的血,以为是陈乐央的,他急于想抱回陈乐央,冀忱却不给他,环住陈乐央的那只左臂青筋根根凸起。
周浔衍要用蛮力抢夺时,陈乐央偏头看他,她伸手摸到他流泪的脸,“阿衍,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再也不要做傻事知不知道?”
“不要说胡话,我带你去医院,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他眼里燃起了愤怒的火焰,上手要从冀忱手里带走陈乐央,却被秦峰出声打断,“救护车马上到了,不要随便乱动她。地上的血不是陈乐央的,是纪先生的。”
陈乐央的伤在在背部腰腹位置应该不至于致命,周浔衍和陈乐央不知不足为奇而纪先生……正所谓关心则乱吧。
秦峰没有爱过任何一个女人,他无法理解这种情感。纪先生明明是个很聪明的人,却走不出对陈乐央的沉迷。
陈乐央心里只有周浔衍,她这次会跟周浔衍走,而且往后她只属于周浔衍一人,纪先生心里不会不清楚,陈乐央之所以能留在她身边是一对儿女在他手里,那时的她是不敢死。而今,儿女回归,纪先生如果再想抢夺怕以陈乐央的心性,一定会抵死不从、以死相逼甚至可能会一死了之。
就拿刚才陈乐央提出她换周念,回过头来想,她的目的不是要威胁纪先生,而是真的准备一命换一命,因为她根本不想再欠他任何东西。
今天过后,纪先生怕是很难再接触到陈乐央了,所以秦峰胡诌的这句话,是为了给纪先生再多点时间。
救护车到了,秦峰联系的是指定的医院,不然陈乐央的枪伤在普通公立医院是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等他们一家三口走掉后,秦峰单膝跪在冀忱面前,“纪先生,陈小姐只想还你—”
“不!”冀忱不允许他说下去。
陈乐央是爱他的,不爱他怎么会为他挡枪,她愿意为他付出生命,怎么可能只是因为—
不绝不可能。
冀忱看到不远处躺在那里的小刀,他心里那股火正需要宣泄口,他从秦峰衣服内置口袋拔出枪,举枪要射杀小刀时,秦峰拿胸口挡住他。
“纪先生,这个人交给我们处理,你的手不适合沾血。”
门口进来四个黑衣保镖是秦峰刚才电话通知的,秦峰和另个保镖扶他坐上轮椅,等保镖带走小刀后秦峰再次跪在他面前。
冀忱没想到秦峰会还有话对他说,他眼里有薄泪,偏过头去,不想被任何人看到。
“纪先生,陶婉哭着闹着想回来。”秦峰说,“看守的小叶说,陶婉闹的厉害,三天两头要跑,而他们又不敢真的用强拦不住。”
陶婉他的女儿今年已有六七岁,这个孩子是陶可莱用计怀的,她的出生他没任何期待,但做纪云晟那几年和这个孩子频繁接触,虽然和陶可莱一样刁蛮跋扈,但不知不觉地还是有了丁点喜欢。
冀忱收起泪意回头,“周五,你陪我去趟意大利。”
他倒是要亲眼见证她是怎么个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