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五年后（1/2）
番外五年后
梅雨季节，淅沥沥的雨时急时缓，天空呈青灰色，整个城市仿佛被雨水笼罩，形成薄薄的一层雾气。
酷炫的白色敞篷跑车自另个城市开来，驶入通往泉海的沿江公路后天空又奇迹般的放晴了，两个地点就像两个世界。
洛骁慎踩刹车降速后靠边停车，副驾驶带着墨镜的周浔衍意识到他又要玩上次那出。只因他感受到了江风拂面和空气里江水的湿气。
对于洛骁慎诸多出其不意的想法，后座的张柯，扶着两张车座椅从中间探身过问，“阿慎怎么不开了？”
洛骁慎转头和板着脸的周浔衍说，“阿衍，我们换换开。”
让阿衍开车？
这小子怕不是在发癫。
张柯面色一凛，偷瞄周浔衍的脸色。
果然越来越阴沉。
出来这两天是带周浔衍散心的，好不容易阿衍的心情好一些，这小子又闹哪出。阿衍的眼睛彻底看不见了，是在一个月前，这段时间他公司也不去，成日窝在家里，倒也没有乱发脾气，但听陈乐央说他一直闷闷不乐，嘴上虽不说，但整个人就像是故意把自己关在盒子里，自己不出去也不给别人进来。
陈乐央还跟他说，失明对他的打击不亚于当年摘除右眼，甚至超于那时。因为看不清和什么都看不见区别特别大，看不到他连基本的空间感都没有，在家里还好些，出了家，毫不夸张的讲他自己一个人的话，迈出一步都需要心里建设很久，甚至连盲杖都不会用了。而且他之前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早失明，所以没学盲文，一切需要靠“看”来获取的信息，他都做不到，一下子他自觉什么都不会，成了百无一用的人。
事发确实突然，毫无征兆的，原先一直稳定的视力，在园区和一个骑电瓶车的员工碰撞了一下，他摔倒之后再爬起来眼前就黑了，送医院很及时，但仍然没能挽救左眼那所剩不多的视力。这也是陈乐央说的，她还说这事阿衍并没怪那个员工，是自己先头晕没看清路迎着电瓶车撞过去的。
车里静的出奇，只有三人的有些许紊乱的呼吸声和窗外不时飞驰而过汽车车轮碾压地面发出的声响。
周浔衍冷冷出声，“我瞎了你不知道吗？”他是生气了，气洛骁慎像是看猴戏一样等待他表演。
这一声拉回了张柯的想东想西的思绪。他决定救救场，“阿慎，时间不早了，送阿衍回去，下午两点你不得去见客户？”
洛骁慎推开车门下车，“现在才几点？下午两点的局急什么。”他绕过车头，到周浔衍的车门边，自作主张地拉开他的车门，“阿衍，我们来感受一下速度与激情，我和老张我们两个拖家带口、身价过千亿的都不怕，你怕什么？”
周浔衍没有要下车的动作。洛骁慎扭头问张柯，“老张你怕吗？”
怕还是不怕？
说怕显得自己胆小如鼠，说不怕阿衍恐怕不高兴。
纠结之中，只听周浔衍咔哒解开安全带。
张柯马上说，“不怕。”
周浔衍走下车，洛骁慎带他绕到主驾驶替他开车门。坐进车里周浔衍反过来笑他们俩，“你们看好戏是吧，我等着你们俩求我停车。”。
让他一个瞎子开车，整个地球上也就洛骁慎想的出来。
周浔衍一只手拉安全带从身上绕过去，另只手摸到插孔，插入安全带，再两只手都放到方向盘上，洛骁慎拍了拍他的肩膀，“阿衍，你要做的是听我的指令，让你打哪你打哪，看看我们还有没有大学时期的默契。”
张柯不禁笑了，以前都是阿衍让他们打哪他们打哪儿，现在倒反天罡。
安排完，洛骁慎坐进副驾驶，他系上安全带，按键启动车子。
引擎轰鸣声响。
周浔衍的脚及时放在离合和刹车上，推入一档。
洛骁慎替他观察左右两边后视镜，确认后方没危险车辆，说，“现在慢慢松离合，方向盘往外转动二十度，起步后马上回正方向盘，给油档位依次加上去，这是条笔直的路，长度大概在二十公里，放心大胆的开。”
周浔衍用失明的左眼和义眼片都没带的右眼，平视正前方，照着他所说的做，车平稳起步后提速往前开，慢慢地车速到了一百码。
车速上去后三人的头发都被风往后吹，张柯往后抚了把额发，原本担心阿衍撂挑子不干的紧张的心情慢慢捋平。
车上了一百六十码。
“往左打十度，对，回正给油，用力给油。”
周浔衍照做，他觉察自己刚才是在超车，“我超了一辆车？”
“恩，刺激吗？”洛骁慎看出他已有兴奋感，“再来超一辆。”
再洛骁慎老道的指挥和周浔衍老道的车技下，一连超了五六辆车，看得张柯是目瞪口呆。
“前面是大弯道，减速到五六十码，方向盘可以转了，十度二十度缓慢递增，对，马上过弯了，回正。非常Nice。”
周浔衍开了十多分钟，在洛骁慎指挥下找了一处靠边停下车。
停车后洛骁慎往后靠在椅背上，“感觉怎么样？”
“紧张又刺激。”周浔衍解开安全带。
张柯伸脑袋过来，“阿衍，你一共超了十辆车。”
“以后还想开，尽管来找我们，有我和老张两个不怕死的哥们陪你呢。”洛骁慎扭头看他。
周浔衍忽然有点明白他的话里的意思了，是说他不是孤军奋战，然而他未张口，洛骁慎接着说，“阿衍，你只管往前，我们会为你保驾护航。”
一时寂静。
洛骁慎不适地挺起身，意识到自己的话肉麻过头了，舒了口气，随口诌，“如果秦峰还在他一定阻止我们做这事，他最保守。”一不小心提到了秦峰。
提到四年前被执行死刑的曾经的好友，陷入长时间的沉默。都知道秦峰之所以最保守是因为他的家庭最普通。正因为这样的家庭才让他总认为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才会生出了歪念头。其实如果不是有错的一步，曾经的那个他是个很正直的人，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
*
陈乐央傍晚回来，见到戴着墨镜的周浔衍在客厅手指不断滑动屏幕摆弄着手机。
“阿衍，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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