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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周太太和周先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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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之所以会失忆是因为她被车撞,之所以被车撞是她跟冀忱在中国驻意大利大使馆正对面大街上起了争执,她逃脱冀忱制肘后横穿马路时没注意来车才发生事故,这些事她从未向阿衍提及。

灯红通明的房间,两人大眼瞪小眼,陈乐央睡不着了,不声不响凝注着周浔衍,而他的眼里一样填满了她的脸,只是,他看不见她。

她的阿衍失明十年,有一年他很遗憾的和她说起,他不知道自己的孩子长成什么样了,在他的脑海里他们还是小时候的模样,可是那点记忆也在慢慢淡化,自然也包括和他生活了几十年的家人。

这些年如若不是需要戴、摘义眼片,她和阿衍都快忽略他缺失的右眼,阿衍是太久没见自己了,而她是因为——在她眼里以及心里,无论完美或是残缺他都是自己深爱的男人。

陈乐央屏气凝神,嘴唇因而微微抖动,周浔衍的指腹触到她的脸颊,温热的濡湿感,让他指尖颤了颤。

十年间,读盲文书、盲文资料、握盲杖,让阿衍的十根手指养出一层薄茧,尤其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以至于每次他手指在她脸上摩挲时,那种粗粝感都格外明显。

“还在害怕?”

陈乐央摇摇头,但是只要想到阿衍这些年来如此不容易,她就难过到心痛。这个男人在外面在外人眼中,好像无所不能,只有她知道,寻常人轻轻松松能完成的事,他需要付出几倍的努力,而且还有很多事,他哪怕竭尽全力都完成不了。

泪水更是越掉越多,周浔衍双手捧住她的脸,大拇指往外刮开她不住落下的泪,更甚至被她惹红了眼,陈乐央更用力的摇头,真的很多年没这么失控过了,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陈乐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阿衍我只是在想我们结婚都二十二年了,我们都老了。”陈乐央喉头哽塞声重。

被陈乐央感染,周浔衍的眼角也湿润了,唇角却因她的这句话是不由得噙了抹淡笑,“我常听周围的人夸赞我的太太是大美人,光彩依旧。”

陈乐央抓住他的一根手指移到眼尾,放在自然生成的细纹上,带几分刻意地委屈,“看有皱纹了,从前一直不敢告诉你,怕你知道我老了。”

他一凝,才道,“央央,你的样子深刻在我脑中,尽管有时会淡到看不清,但只要我摸你的脸,它又会神奇的重塑,虽然时间可能只维持几秒,但我已很满足。”他也摸过周弋和周念的脸但他想象不出他们长大后的样子,就像他已想象不出自己现在的样子。

为了给孩子们树立一个好榜样,好父亲形象,有好几年他常常工作到深更半夜,偶尔还会废寝忘食,高强度的工作会加剧人的衰老,等到他意识到不能再继续这样时孩子们都已经初中毕业了。

周浔衍很怕自己老的太快,会配不上陈乐央,虽然说他一个瞎子,还是少了一只眼的瞎子,外在形象已经很差了,但很差和更差仍是有很大区别的。

“央央,形容下现在的我吧,我很想知道。”

四十八岁的周浔衍头发依然乌黑发亮,只是鬓角不可避免的有了几根白头发,他思考问题、有心事时会有锁眉的习惯,日复一日,眉心会有浅浅的纹路,他骨相完美,再老也会是英俊超逸,更不可能难看。

听完陈乐央的描述,周浔衍扬起笑脸,不禁打趣说,“我是不是问错人了,有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你眼里我永远不会难看。”

陈乐央手肘一撑,支起来一点,跟着笑了,眼里水光粼粼,“怎么你还想问别人,当一个男人开始注重外表,是不是就是说—”

周浔衍被她的一缕头发挠得下颌痒痒得,他的手按在她肩上压下来,把她牢牢圈在怀中,哑声讨饶,“周太太你就饶了我吧。”

这位在外界评价中,身残志坚,做事雷厉风行不茍言笑的周董事长,对待孩子以及她这个妻子,就是一个字宠,陈乐央知道这其中有他对他们的歉疚,他很抱歉自己没能给孩子们一个完整的童年,不能陪同他们嬉戏打闹,不能带他们到处游山玩水,在陪伴孩子成长的道路上,诸多事情到他这里都成了力不从心。

至于她,相依相伴这些年,他们早已心意共通,阿衍不说但她知道,他在强大,终究不是明眼人,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她耐心伴其左右,他自觉不能为她做什么只能加倍的对她好。

就在前两天,陈乐央梳头时也发现自己黑发里掺了两三根白发,她没有去拔掉它们,衰老是自然现象,能和自己爱的人一块白头偕老,乃人生幸事。

耳廓凑上他的温和的声音,“风雨携伴二十几载,谢谢周太太,不厌其烦地爱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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