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1/2)
第28章
光直直地透过落地窗照进会议室,景溪月身为这间屋子里地位最高的,也是最具话语权的人,理所应当的坐在了最内侧,面对着投影幕布。
她一半身子透着光,散发着温暖的光晕,另一侧地身子却像是阴森的背面。在锦安然的眼中像是一个矛盾的双面人。
在锦安然的印象中,明明几个月前还是一个心高气傲却想着摆烂躺平的千金,如今却画着职业化地妆容,衬着一身非凡的气质,面容严肃地翻阅着面前的文件。想必肯定是走过了不少公司,已经将行业内这套吃的透彻了。
说不上来的怪异,熟悉却又陌生。
白芊对陈傲雪点头示意,于是陈傲雪清了清嗓子,食指在触控板上轻点两下,将自己的稿件陈列在了银幕上。
是一张人物画像,一位穿着黑白JK的女孩子倚靠在一个巨大的花墙旁,生机盎然的绿叶藤条中盛开着一株株月季,女孩的头顶顶着天使的光环,微垂着双眸,眼神飘忽在画的下半部分。
那是一片氤氲着淡淡雾霭的土地,有一片降雨后聚成的浅洼,还在倒映着新生的日出。雾霭通过漫画的手法,流通往画的上方,一株鲜艳的月季在女孩的头顶,因为露水的凝结而低下了花瓣。
整体是有些阴暗的色调,却被远处的日出点亮了一角,像是黑暗中的一点希望,让人有些入迷。
优秀的基本功以及极具功底的配色技术,整幅画点题的同时又不缺乏美感与新意。
锦安然欣赏着陈傲雪的稿子,眼神渐渐迷离,那画仿佛带着她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她仿佛能设身处地的感受着整幅画的氛围。
“我的青年时期,家里有一大片后院,”陈傲雪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我的母亲非常喜欢植物,在后院专门架起了一个木篱,修建了一个月季的花墙,那是我刚开始学习绘画的时候,我每天就喜欢对着后院里的植物临摹,只是我觉得,这些东西在我的心里一直都缺乏一种感觉,一直能让我追求到底的美感。”
“还记得那是一个雾气朦胧的清晨,我突发奇想来到后院,结果就看到了那一墙的月季从雾气中盛开,猛然的我发现,我可能已经找到了懵懂时起一直困扰着我的美感。”
“Haze,是困惑,是寻找,也是神秘的答案,也许只是一个不经意,便能突然寻找到一直苦苦寻求的一切,原来就在自己身边。”
语毕,会议室里鉴赏聆听的几位都鼓起了掌声,西装男的掌声尤为起劲。
“说的很好,陈女士,通过您的描述,我感觉整体的立意与画面的处理完全符合我们的要求,但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既然您说您指只是在清晨看到了满墙的月季,那画中这位女孩是?”
“当然是我,”陈傲雪笑笑,“是年少时还在寻求着答案的我,我曾经也很无助的倚靠在这花墙边上,未曾想过这花墙便是我的答案,所以我把她画了上去,也是为了更好的突出Haze的主题。”
西装男点点头,转头看向一旁的西装女,西装女也同样点头示意,小声说:“确实比我们之前那几家不入流的工作室好多了,至少现在看来芝澜居整体都在专业水准,真的可以考虑,您说呢,景常务?”
景溪月放下撑着的双手。一脸严肃的面容,看不出任何喜欢或者厌恶的情绪,她像是永远保持着中立的角色,代表绝对的公平,也代表着决定权。
“我觉得可以。”西装男又一次加深了自己的确定。
“我觉得不行。”
景溪月的一句话,让本来稍稍活跃的氛围一下子有降低到了谷底,她没有看脸色阴沉的西装男,而是紧紧盯着屏幕:“陈女士,你整体的风格是我这一周来见到的最完美的,几乎让人挑不出瑕疵,我几乎将锡州市所有的工作室走遍了,对比下来你确实是最符合要求的,但是我想问你,你是否觉得有些喧宾夺主,释义基本上都在阐述着你的月季,但是首期封面我司也明确提过要求,要以‘Haze’一词来设计,您真的觉得早晨那淡淡的雾气能够符合我们的主题吗?”
“鸡蛋缝里挑骨头。”西装男悄悄对西装女说。
陈傲雪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压制的有些无言。
“《Haze》是《Sensibility》的子品牌,你如果好好地做功课,应该知道子品牌和主品牌应当保持着一些必要的联系,为了早期宣传需要,设计风格上也不该与主品牌相差过大,之前那么多工作室全被我刷掉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没有研究到这一点。其次,我希望所见到的设计能够清晰简洁,您的稿件更像是插画,而非杂志封面。”
被一通数落下来,陈傲雪有些灰头土脸:“但您也确实说了,我的稿件是您这一周看下来最好的,您看……”
景溪月还是摇摇头:“你们工作室跟我提过要上交两份,这不,还有一份没有看呢,您先别急,让我全部看完再做定夺。”
陈傲雪彻底泄了气,关掉了文件,像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瘫软的躯壳,有气无力地坐回了座位上。
“好,下一位。”白芊面色铁青,向角落里的锦苏二人点头,可当站起身来的人是锦安然时,她还是展现出了意料之外的诧异。
“酥……苏总监,不是你来吗?”白芊冲身边的苏以东使了个眼色。
可是她却只是冲白芊笑笑:“锦安然是一个很有潜力的人,你要相信我的判断,也要相信你的选择。”
两人的目光随着锦安然一直挪动到讲台,那幅画展示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苏以冬还是倒抽一口凉气。
我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苏以冬问自己。
“接下来由我来展示。”锦安然打开稿件,加载的有些缓慢,卡顿的画面由顶至低完全加载完后,所有人不由得睁大双眼。
整幅画的基调都是淡蓝色的渲染,留出了点点空白,模拟着淡蓝色的雾气,将画中央的两只手包裹着。那两只手在留白的渲染下,暧昧缠绵却又无法完全贴合,一只傲气地占着高处,另一只像是纡尊降贵的娇柔在下,却又是相互依偎,又刻意保持着距离。
“我不会因为我们认识而放水的,还请你说出最让我合心的释义。”
“在立稿之初,只是结合了一些自己青春时的一些记忆,思绪没有太过连贯,只是根据我记忆中一位特别重要的人,完成了创意的设计。”
“稀薄却难以打破的雾霭,迷惘困惑,难舍难分,像是要努力追求着什么,却又永远无法触碰到的,陌生的亲切感。就像着两只手,轻轻交合,看似已经快要触碰,却因为那一小块留白,在这淡蓝色的迷雾中分开,永远无法触碰到一起。“
“有些晦涩,有些消极,但是很符合《Haze》的立意。”西装女学着西装男,在他耳边轻轻发牢骚。
但是永远无法避开的,是位于画面左边的那一只手,高傲在上却布满了累累伤痕,突兀、丑陋、刺眼。
“我很喜欢这幅,”西装女率先发表意见,“独特,有趣。但是有一个问题,请问这只特殊的手……有什么具体的意义吗?”
还没等西装女说完,景溪月挥挥手打断了她,然后微笑着,看着锦安然,缓缓开口:
“我也很好奇,安然,你与我讲过灵感是抽象的东西,有时真的很难去解释,但是我实在无法想通,一只丑陋不堪的,布满伤痕的手,在这幅画中起到的作用。”
锦安然面对她的笑容,确实难掩心中的紧张。
“还请你告诉我,为什么这只手会是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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