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第26章(1/2)
第026章第26章
大火扑灭以后,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焦味儿。
丁三哥的帐篷被烧掉半个,剩下的一个半被火熏得发黑,好在帐篷里的东西没什么损失,挑挑拣拣还能继续用。
那几个鲜卑人被赶到烧掉的半个帐篷处,由卢虎和卢豹两兄弟看着,暂时不敢有所动作。
卢虎人高马大,一个拳头能有斗大,那几个鲜卑人虽说也体壮如牛,但在卢虎面前就像个鹌鹑,蹲在那儿连声也不敢吭。
虞欢从他们手中拿到借据,借着一旁篝火的光亮看去。
上面的确如他们所说,是丁三哥的借据,还有丁三哥的手印。
再看借据上的最后期限,也已经是两三个月之前。
看来在这期间,这些人的确是宽限了丁三哥很久。
视线转到另一边,丁家父子仍在忙忙碌碌的收拾东西。
他们的衣物不多,没有被波及到,
地上之前被摔破的大多是些瓶子罐子,看上去都装不了什么吃食,
虞欢看到丁伦在拿起其中一个完好的罐子时顺手晃了晃,里面跟着响起一阵细微的闷闷的哗啦哗啦声。
还有些散落的荷叶包油纸包,包得鼓鼓囊囊,也不知装的什么。
神神秘秘的。
虞欢陷入沉思。
丁三哥几乎给律家当了半辈子的长工,在敕勒川一带牧牛也有多年。
按沈岭说的来看,他还与往来的客商有联系。
他能与这些商人合作,赚取一些佣金,日子相对来说应该也会富足一些。
可如今瞧着,日子过得还是如此借据,实在是想不出因为什么。
正想着,忽觉有两道目光,剑一般的钉在她身上。
扫过去一眼,就见虞晃一派悠闲模样的坐在燃起的篝火边,看着火势,往里面丢些枯枝柴火。
虞晃似乎对她颇感兴趣,从看到她开始,就时不时的观察她的举动,
即使撞见她回看的目光,也毫不避讳,眉目舒展开,从眼底翻出一弯笑来与她打招呼。
虞欢也不动声色,微微点头算是回礼,随后自然的侧过身,假意继续细看手中的借据。
前世和虞晃打交道的经验告诉她,如果引来虞晃的兴趣,只管顺其自然,以不变应万变。
因为无论被盯上的人是回避、对抗还是奉承,虞晃都会迅速在心中想出一个绝对能折磨人到生不如死的法子,让人毫无防备的往里面跳。
……
另一座帐篷里,沈岭在和兰执重新处理生肉。
因为虞晃的加入,今晚随即变得莫测,沈岭原本打算向丁三哥打探的事,也不得不被迫搁置。
外面的人各自都有自己的事情做,虞晃带来的人也在距离帐篷几步开外的地方休整,但那些人的目光,始终如狼一般环顾着他们——
当危险解除时,他们便是危险。
“嘶……我说,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一出现就是替你解围,弄得好像和你很亲近似的。”
兰执说着话,手里抓起一把用树枝削成的签子,来来回回搓了几遍,借干活杂音的掩护,再次压低声音,“我问过相熟的人,谁都不知道他姓甚名谁,身上可有什么官职。不过我估摸着,他手下那几个骑都尉既然敢查户籍,肯定都带着实权,这位能把底下人管得这么严,官职肯定也不小。”
“我想也是这样,”沈岭最后收拢起处理干净的肉,用油纸兜住,起身前最后与兰执说道,“你只管记着,不管他是什么来头,跟咱们都没关系,凡是问到什么,只管往上面交代了说。”
兰执抓上几个酒囊,“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沈岭二人走出帐篷,篝火旁边坐着的还是只有虞晃一人。
其他人见他们拿着肉出来,这才陆续聚到篝火边上,跟着开始忙活烤肉。
兰执很自然的转到虞晃身侧,弯腰往篝火堆里面添上柴火,调整烤架固定的位置。
边忙活边说,“这位贵人呐,你看我们这儿有这么多吃食呢,就算敞开了吃,也未必能全吃完,要不就让那边的兄弟们别啃干粮了,叫他们都过来,大家坐在一起,吃吃喝喝,热闹热闹?”
有他活络气氛,三言两语间就把周围的局促气氛催散,仿佛围坐在一起的全都是相处多年的朋友。
丁三哥也跟着起身招呼起来,往虞晃面前放了好几串肉,“是啊,草原上入夜以后可冷,大家伙都聚在一块儿,也更暖和些。”
虞晃:“不妨事,他们风餐露宿的也都习惯了,待会儿他们吃完了还要守夜,且由他们去吧。”
“哦,这样啊,那就不耽误各位兄弟做事,我们还是吃我们的,”兰执也不坚持,拿匕首往正在烤的肉上划几刀,看火舌卷着肉边儿,将生肉染上一层熟色,才满意道,“这些牛羊肉都是现杀现宰的,鲜嫩着呢,便是不加佐料,也好吃得很,贵人一会儿多吃些。”
虞晃:“多谢。”
话题一旦打开,有些话便可以顺其自然的说出来。
“大家既是有缘聚在这里,就都是朋友了,还不知贵人怎么称呼?”
虞晃拱拱手,“失礼了,在下景昊,若有做得不周之处,还望各位海涵。”
“景昊?”兰执有些惊诧,忍不住好奇问,“看景兄通身气派,难不成是荥阳景家的公子?”
“小兄弟谬赞,在下只是碰巧同姓罢了,不敢妄攀高门。”
他们两个一问一答,虞欢坐在对面听着,不自觉往虞晃那些手下所处的方向瞥去一眼。
以马都尉为首,都是跟着虞晃在军中摸爬滚打过一圈的,原地休整时,看似随意,实则颇有章法。
要想在这些人的眼皮底下对虞晃下手,绝不是容易的事。
衣摆忽然被人拉了两下。
转头一看,丁伦从丁三哥那边钻过来,手里捧这个热乎乎的芋头,问她,“阿琅姐,肉还得一会儿才能烤好呢,你吃不吃芋头?”
焖在柴火堆里的芋头,拿出来的时候虽然已经拍打过了沾在上面的草木灰,表皮上还是黑乎乎的,放在丁伦的手上,便也将他的手掌染得黑乎乎。
虞欢本能的不想要。
但是丁伦眼巴巴看她的神情太过热诚,再加上刚才她帮他一起对抗过要债的鲜卑人,丁伦已经从心里完全依赖起她,只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报答她,提前给她吃芋头垫垫肚子,就是他此时想出来的最好的“报答”她的方式。
虞欢没见过这样的东西,她也不太清楚这样烤过的芋头要怎么吃,总之,应该需要剥皮。
她不愿意拂了丁伦的面子,便要伸手接过来,“好呀,多谢你。”
忽地,从旁边又伸过来一只大手,赶在她之前,轻而易举捞走丁伦手心里小小的芋头。
“沈阿兄!啊不是、沈姐夫——”丁伦着急起来,“这是我给阿琅姐的,你要是想吃,我再拿个给你。”
“我不吃。”
沈岭回答的懒洋洋的,但给芋头剥皮儿的动作很是麻利,他顺手把剥下来的皮儿丢到篝火堆里去,“我剥好了,给你阿琅姐吃。”
“阿琅姐”三个字,从沈岭嘴里说出来,少了孩童的天真,多了些意味不明。
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天,虞欢还从没听到沈岭叫过她这个名字。
每次两人私下里接触,好像都是直来直去的“你”呀“你”呀的。
出神的功夫,沈岭已经把芋头剥好了。
他留下了一部分芋头皮儿,顺手揪了块油纸来垫着,递给虞欢,还专门强调似的示意丁伦看好了。
“来,阿琅姐,尝尝吧。”
他这回说的“阿琅姐”三个字,又有些正式,又有些调侃。
像故意的。
虞欢接了芋头,存心要调侃回去似的,也说,“多谢你呀,沈、姐、夫。”
她声音柔,又只用了他们几人能听到的音量,流转在满是草味儿的牧场上,听起来像熨帖的小牛皮。
沈岭拍拍手里沾上的草木灰,清了下嗓子。
下次还是别让她这么说了。
遭不住。
对了,回头得找丁老三帮着挑几张小牛皮,好给她做靴子穿。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