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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 第64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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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岭当即问,“广都王殿下既要留沈某议事,不知府上可否先送我娘子回去?”

那仆从一脸歉意地道,“这……奴做不了主,需得请示管事,沈将军请先随奴去书房,免得殿下久等。”

沈岭还要坚持,虞欢在余光里看到一道熟悉身影,心中了然。

当即向着沈岭道,“议事要紧,你先过去,我自有办法。”

广都王府中那仆从还在一旁看着他们,未免被人看出端倪,沈岭只能先点点头,顺从离开。

心中想着:好在虞业只留了他一个,那么阿琅就算当众离开,也不会引人怀疑。

眼见着沈岭跟随那名仆从转去书房方向,虞欢又在原地稍等了一会儿,果然就又来了一名仆从。

恭恭敬敬对她说,“夫人请随我来。”

虞欢看向刚才那熟悉的人影离去的方向,明知故问,“去哪里?”

那仆从仍是躬身回答,“夫人一去便知。”

宴席设在东跨院,那仆从引她去的方向却是内宅,是和沈岭所去的书房完全相反的方向。

虞欢一路走一路看。

这座宅邸整体偏雅致,虞业为了往宅子里多安置些兵马保护他,舍弃了大部分华而不实的布置,取而代之密布的岗哨。

如今这座宅子被禁军守得密不透风,便是从外面飞进来一只苍蝇,也能立即被里面值守的禁军察觉。

从垂花门进入内宅,那仆从将她引入花厅之中。

“还请夫人在此稍候。”

另有侍婢恭敬上前,为她奉上刚刚沏好的茶,而后轻声退下。

花厅里又只剩下了虞欢一人。

既来之则安之,虞欢简单环视一圈花厅,端起桌上茶盏,慢慢品着。

嗯……虞业府上这茶的味道还不错。

等回去的时候,叫他包上两罐,她带回去慢慢喝。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花厅外终于响起脚步声。

人还未到,声音先传进了门。

“方才我便觉得眼熟,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接着才看到虞业大步走进花厅。

“十四妹,你失去消息多日,没想到今日我们兄妹竟会在这里相见!”

“阿爷若是知道,一定会替我们兄妹高兴的!”

虞欢在宫中排行十四,只是她在宫中与其他兄弟姐妹相处的时候不多,所以像这样的称呼,并没有人唤过几次。

反倒是虞业要熟练得多,为显亲昵,一声“十四妹”过后,他又非常自然的唤起她的小字来。

“阿愉,离宫这段日子,你真的一直都在边镇吗?”

“唉……家国飘摇,佞臣当道,阿爷又被贼子掳去长安,如今也不知龙体如何。”

“可叹宫里这些弟弟妹妹又多早夭,连太子都没逃过,长大成人的本就没剩下几个……”

“你一走,能当大任的更是一个也没有了,否则也不会被虞晃那贼子从宗室里选出一个来继承大统——”

“阿兄太擡举我了。”虞欢等他说的差不多了,这才缓缓开口。

“不过说起来,你为何会在边镇,还……”虞业欲言又止。

“还如何?”虞欢明知故问。

“还……”虞业叹了口气,“唉,算了,先不说这个。”

他另外问出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我还以为你离宫之后会选择去长安投奔镇国侯。”

“毕竟关中是温长亦的地盘,你又与他有那样一段渊源。”

“凭这段渊源,若是投奔他,你日后也不必再愁了……”

虞欢略垂了眸。

偏偏虞业还把话说得更细了些,仿佛当真是在为她的现状扼腕。

“……阿爷就是总舍不得放你出去。”

“如果他早早让你出降,温长亦现在就是在宗正寺登记造册的驸马。”

“凭他在关中那十万兵马,加上他琅琊公主驸马的身份,你跟着他到长安,依然是养尊处优的公主,不管怎样都比你现在随便嫁给沈岭那样的军户强。”

“你说,阿兄这话说的可对?”

虞欢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阿兄此番平乱过后,可还打算回洛阳复命?”

这也是虞业一直犹豫的问题。

还回洛阳去,看虞晃那贼子的脸色讨生活吗?

不不不……

那种日子,过一次已经够了。

谁知道什么时候虞晃突然看他不顺眼,像砍别的不听话的臣子一样,随随便便就拿刀把他给砍了。

但是如果不回洛阳,他又能去哪儿?

也去关中,投靠温长亦吗?

说实话,他也不是没这么想过。

但是……

难道温长亦就不会像虞晃那样杀人如麻?

不会视皇子也如草芥?

不会动辄打骂?

退一万步说,温长亦愿意拥护父皇在长安继续为帝,是因为父皇本身就是大燕的皇帝。

身为镇国侯,效忠天子自是天经地义。

他是什么,他只是个皇子。

如果父皇在长安有了新的皇子,那他这个旧皇子,就是个屁。

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虞业心中清楚,他的价值,还不如洛阳龙椅上的那个废物虞娑罗……

他此番能侥幸带兵出来,只不过是因为……

虞晃把京里的人给砍得差不多了。

而他借机向虞晃表了一箩筐的忠心,好悬没卑微的趴地上去舔虞晃的靴子,

这才趁着虞晃心情好,捡漏出来的。

忽然,他听到虞欢接着问他。

“阿兄,造不造反?”

这一句话问的太过理所当然。

就好像,她问的不是造不造反,而是吃不吃茶这么寻常。

虞业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造……什么?”

“造反。”

“……什么?”

虞欢作势起身,“阿愉是说,天色不早,不打扰阿兄歇息,这便告辞了。”

虞业的耳朵终于好使起来。

他急急忙忙起身,伸臂一拦,“阿愉,你方才所说的那什么,是真的?”

接着又有些苦恼,“可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

虞欢已经从荷包里摸出一个叠了又叠的纸。

她将那张纸小心的展开,却又只露出一个角,然后才亮给虞业。

虞业狐疑地看去。

就见那一角纸面覆着朱砂,纹路清晰可见。

上面露出一个字,是鸟虫篆,“昌”字。

虞业心中狂跳。

这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昌”字。

这是……

传国玉玺!

“它、它真的在你这里……?”

看到虞欢肯定的点头,虞业心里顿时涌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儿。

传言真的是真的,父皇真的把传国玉玺给她了——

虞业心里那股不是滋味儿的滋味儿,又跟着涌上来一股酸楚。

同样都是父皇的儿女,他和琅琊的待遇,简直是天差地别。

他虽然是父皇的第一子,母亲位分却低。

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过父皇几面,一直活得谨小慎微。

等到了能离宫开府的年纪,他也只敢玩乐,不敢议论朝政。

顶着虚得要命的封号,

享着少得可怜的食邑,

连府中仆从的数量都有限……

因为他根本养不起那么多的人!

反观琅琊,是皇后所出。

虽然皇后早逝,但父皇念着宫里只有她出生不久就没了母亲,对她格外爱怜。

琅琊可以说是在父皇跟前长大的,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星星月亮都有父皇亲自踩着梯子给她摘,

之后更是让她接触朝政,连食邑都破格给她增至十万户——

他才只有二百户!

虞业越想越心酸,酸得他话都说不下去了。

好半晌,他才勉强发出声音,

“我如今……虽是大都督,统领五万禁军,但这些禁军有大半都曾直接听命于虞晃,说成是他虞晃的私兵也不过如此。”

“更何况,养兵所需开支巨大,我食邑不过二百户,与养兵相比,根本是杯水车薪。”

却听虞欢干脆地道,“如果算上我的呢?”

听到她亲口表态,虞业眼前一亮。

琅琊公主,大燕最尊贵的公主,享有十万食邑!

单只冲着这一样,就难怪那虞晃一定要追拿她。

所以……

钱的事儿,轻轻松松的解决了。

“可是兵马……”他继续嗫嚅着。

“沈岭。”虞欢说。

虞业忽然就明白了,“难怪你宁愿选一个军户,也不要温长亦。”

不过他还是得问得更明白些,“如今边镇中已有两镇实际由你掌控,你们夫妻二人直接举兵起事,凭你琅琊公主的号召,不愁没有兵马归顺,为何却还选我?”

虞欢不答,只是一笑。

虞业有些吃惊,“难不成……他还不知道你的身份?”

见虞欢没有否认,虞业咧了咧嘴角。

“哈……不愧是阿爷一手带大的孩子。”

虞业只感慨了这么一句,随即表示,“既是如此,你我兄妹联手,大业可举鞭而成。”

“待阿兄登基那日,定要加封你为定国长公主!”

虞业满脸真诚,虞欢表现的比虞业更要真诚,“有阿兄这句话,阿愉万死不辞!”

待两人双双平复过“激动之情”以后,现实问题重新摆在面前。

“阿愉,你和为兄交个底,你现在手上到底有多少兵马?”

虞业问,“还有那些山胡人,如今可都在武承镇上?”

山胡人是打仗冲锋的一把好手,只要钱到位,城门能干碎,但凡是举兵起事的,都想琢磨着往自己麾下弄一支山胡人。

尤其是虞业先前摸过陈一羽那支义军的底,知道陈一羽的前锋营里有山胡人。

然而虞欢只把手一摊,“阿兄,你也是知道的,我们从燕都跑得匆忙。”

“别说山胡人了,虞恒送我的那些价值连城的财物,我都没来得及带回来。”

“不过……”虞欢话锋一转,“阿兄后来收回燕州,我听说虞恒也官复原职了。他就没向阿兄表表忠心,献个宝什么的?”

虞业干咳一声,“那点儿东西,应该也入不了阿愉你的眼吧。”

那就是献了,还不少。

虞欢也不拆穿他,只又和他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从中推测洛阳近况,时辰也已差不多了。

近侍自外面进来,垂手立在虞业身侧,低声耳语几句。

虞业点点头,挥手示意他退下,转而对虞欢笑道,“沈岭对你倒是一往情深,看你一直没有出去,他在外面急得就快要闯门了。”

“阿兄这内宅可有管事娘子?”虞欢忽然问。

虞业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他轻咳两声,示意虞欢等自己一会儿,没一会儿又拿了一只锦盒回来。

脸上颇为肉痛,但表现的还算大方,“夏良娣和你相谈甚欢,与你投缘,临别时将她最爱的一对玉镯赏了给你。”

那是只紫檀漆金方盒,盒盖打开,里面垫着一块月华缎,缎子上静静搁着一对流光碧翡的手镯。

虞业是奉命出来打仗的,明面上不会带府中女眷,手头自然也不会有这些女子饰物,所以这对成色极好的玉镯,九成九是虞恒表忠心时顺水推舟送予他的。

至于他口中的夏良娣……

别管有没有,别管是不是,总之,这对玉镯就是“夏良娣”赏的。

虞欢收下玉镯,随口道谢,“多谢良娣赏赐。”

……

从府中出来,天色已然擦黑。

虞欢擡眼就看到明晃晃挡在府门前的沈岭。

他身旁停着一辆马车,想来是虞业安排送他们回去的那辆,车夫默默站在马车旁,只等他们上车就驾车出发。

看到她出来,沈岭立即冲上前去,一叠声儿的问,“怎么样?那府里可有人为难你?我听说你被内宅的娘子叫进去了,那位娘子除了叫你进去,可还叫了别人?”

先前在燕都陈一羽府中,陈一羽便干过让任婵出面骗虞欢进内宅的事儿,如今在广都王府里又旧事重演,他从得知这事儿开始就悬着心。

要不是考虑到虞业是当着他的面被禁军将领请去商议平乱之事,又是他亲眼看着一行人备马离开王府,他真准备冲回府去,不找到她不罢休了。

虞欢先和他一起坐进马车,简单将“夏良娣”请她去说话的经过讲了一遍,末了把手里的紫檀漆金方盒往他手上一递。

“喏,夏良娣觉得与我投缘,临走时赏了对玉镯给我,还说以后若是得闲,再请我到府中坐坐。”

沈岭打开盒子看了一眼,总算放心。

马车在城中缓缓前行,街边的吆喝声源源不断送进车内。

忽然,车窗外晃过一片亮色,与此同时,一阵清脆的“唰啦”声罩在头顶四方。

虞欢一惊,“这是什么?”

沈岭心中一动,“要不要下去看看?”

说着,他屈起手指关节,叩了两下车厢,同时说,“停车。”

马车在路边停下。

虞欢跟着沈岭下车,往刚才他们路过的地方走去。

街边一处空地围满了人,被围在中间的那人穿一身短打劲装,一手擎着个似乎正在燃烧的东西,另一手拿着棍子似的物件,擡手抡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铆足了劲,往那东西上一敲——

“唰啦——”

“淅沥沥——”

瞬间,一大蓬亮闪闪的火花盛开在日暮里。残余的暮色昏黄,那些火花却是金灿灿的,碎金火花融进昏黄日暮,如梦似幻,令人沉醉。

“唰啦——”

又是一声,又是一大蓬火花撞进暮色。

虞欢还从没见过这样新奇的景象,她怔怔看着,眼里满是惊叹。

“这是打铁花,”沈岭的声音适时响起,他没有去看那些火树银花,而是侧过头,眉眼弯弯笑看向她,“以前镇上军户打制兵器的时候,研究过这个东西,虽然没什么大用处,但是能解乏,所以那时候每到若耶节,夜里就都是这些铁水花,人最多的一次足足有二十几个人一起来打。”

“原来这就是打铁花……”虞欢喃喃道。

前世她曾听沈岭讲起过,沈岭那时候还说,等战事平定,天下安定的时候,一定带她亲眼看一看。

暮色又深一些,打铁花的人又灌进一回铁水,打出一大片新的铁花。

这些斑斓亮色与暮色交织到一起,像是天际的星子尽数跌落凡尘,只消一伸手,就能一捧一捧的全接住它们。

她忍不住伸手,虚虚的接住那些坠落的花火,对着凡尘星火,隔空许下心愿。

她希望九州安定,四海升平。

希望远在长安的阿爷一切都好,身体康健。

希望……沈岭实现心中抱负,她顺利接管五万禁军,接父皇回洛阳。

一旁的沈岭始终在看着她。

她的一举一动落在他眼里,虽然不知道她许的是什么愿,但是他想:

不论什么愿望,他都愿意替她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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