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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第70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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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批禁军,在洛阳时候就被扣了一部分饷钱不曾发放。

他虽说是校尉,每月俸禄毕竟有限,虽有些田产,又因为天灾,收成不好,一家人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他娘子年前想打一副金首饰,后来犹豫了又犹豫,最终还是决定只扯几匹布做几件新衣服了事。

出来平乱这些日子,饷钱更是几乎没见着影儿,底下早就怨声载道,如今又听令留在北境,后面的事更是说不准会如何,原想着这次先信了广都王的话,抓了琅琊公主换功劳换犒赏,没想到被反将一军,自己也成了俘虏。

见刘实低头不语,虞欢便接着开口道,“刘校尉家住洛阳通业坊,娘子孙氏,娘家也在洛阳,开一间香料铺子,孙娘子平日也会在香料铺子做事。家中大郎七岁,二郎五岁,开蒙后都在集贤书院读书,一娘子刚刚两岁,上个月生过一场病,咳嗽不止,险些被诊为百日咳。刘校尉,还需要我再继续说吗?”

刘实的目光已经变成惊愕,“你、你怎么知道——”

前面的知道些也就罢了,后面这些私事,她是如何知道那么清楚的?

“我若是想,刘校尉的家书也是能看到的,”虞欢在刘实愈发惊恐的眼神中,缓声道,“现在,刘校尉可愿与我谈谈了?”

“你说……”

“欠发的军饷,我可以出。”

“当真?”

“条件是,”虞欢一字一顿,“你所率禁军,听命于我。”

刘实怀疑自己听错了,禁军,忠于天子的禁军,听命一个……女人?

就算她真的是琅琊公主,这样的野心,也不合规矩!

“你到底是谁?”他决定问明白。

虞欢没有正面回答,“我能给你钱、粮,让这五千人马不为生计发愁,你觉得,我应该是谁?”

钱、粮,无论在什么时候,对人的诱惑都是大的。

刘实深吸一口气,问,“我要怎么信你?”

“刘校尉,”虞欢并起两指,点了点他的心口位置,语气轻快,“你只能信我,否则,你诛杀广都王的消息,很快就会送进洛阳。你知道的,诛杀王侯,以下犯上,是会诛九族的。”

不等刘实开口,她飞快接道,“退一万步说,真到了那一天,你也造反起义,你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置家眷于不顾,那他们呢?”

虞欢扫一眼被控制在后面的那些禁军,“他们也是禁军,家人大多也在洛阳,他们是不是全都像你一样,轻易就割舍掉家人呢?”

刘实顺着这话想下去,她说的对,向来都是天高皇帝远的造反,哪有几个家眷全在京里的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造反的——

所以最后他只问了一件事,“你要杀广都王?”从刚才她威胁自己的话里判断,广都王是凶多吉少了。

虞欢向他擡起手掌,“刘校尉考虑的如何?”

刘实别无他选,与她击掌,“全听主上安排。”这时候也不再想什么忠诚了,这年头,谁能给钱,他就跟谁混!

虞欢示意云竹可以把人放开,“带着你的人回去,北境事务该怎么处理还怎么处理,另外……把武承镇一带的田地照顾好,到秋收时候可也都是你们的。”

“是,”刘实答应下来,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追问一声,“那军粮……”

“十日后,会有人去找你的。”

刘实得了保证,半信半疑的带人撤走。

林中剩下的俘虏,全是虞业带来的人。

虞欢让卢虎把人都看好,自己走向律春君。

“律娘子,”她缓了口气,“节哀。”

律春君抹去脸上泪痕,整理好老父遗容。

她已经平静许多,这会儿站起身,强忍着怒意,缓缓开口,“我想让他偿命。”

“好,”虞欢拍了拍律春君的肩膀,“跟我来。”

她们没有再从山洞里穿出去,而是从外面绕过去。

那里有一棵足有四人合抱那么粗的树,细看过去才发现那其实是两三棵小树长年累月生长在一起,树冠相互依偎,早已经成了共生的关系。

虞业依然被塞着嘴,窝在树下,由沈岭着人看管。

见到她们过来,沈岭迎上前来,问虞欢,“我看那刘实带人撤回去了,你要谈的事,都谈妥了?”

虞欢点点头,“他同意弃暗投明,听命于我,所以我让他回去继续镇守边境了。”

沈岭听到“弃暗投明”四个字,面色略显古怪,不过他还是很好地消化了这个说法,又看一眼律春君,后者已然平静许多,想来没什么大碍,便也简单道一声节哀顺变。

虞欢居高临下往虞业处看一眼,回头说,“让阿姐他们先到前面去吧,现在我们来解决第二个问题。”

很快,树下就只剩下了他们四人。

虞业满脸惊恐的看着虞欢,他嘴还被堵着,手脚也都被绑着,整个人就像砧板上的鱼,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唔唔!……唔唔!”

(琅琊!阿愉!)

“……捂吾嗯摁捂闻捂捂完!”

(有什么误会我们可以谈!)

他拼命摇头,求饶,“喔挖瓦!”

(别杀我!)

虞欢怜悯的看了他一眼。

这个人前世图谋大业把自己图谋死了,这次又想过河拆桥,反被她把桥给卸了。

虞业啊虞业,有抱负是好事,不过以后别有了。

“等一等,”沈岭忽然开口,似有担忧,“他毕竟是个王,要是出事了,洛阳那边不会有什么动作吗?”

一听到这话,虞业更加激动,“捂!捂汪汪!”

(有!有动作!)

“捂%……#……”

(我是被虞晃召回京去的,我回不去,虞晃一定会查!琅琊你不能犯糊涂!你应该最清楚虞晃的行事!)

可惜他乌鲁乌鲁了一大堆,除了虞欢能因为信息对等大致猜到他会说什么,沈岭和律春君什么也听不懂,反而还嫌他太吵。

“不管了!”沈岭前一刻还在担忧,下一刻就右手握成拳头往左掌心上一砸,“他都起杀心了,要不是老子赶来的及时,他说不定就得手了,不除了他,遭殃的就是我们!”

说着话,他“噌”一下抽出腰间刀,“阿琅,你们快回避,我这就送他上路!”

虞业像一条虫子一样往后拱,“唔唔唔!”

律春君这时候叫住沈岭,“沈将军,还请借刀一用。”

沈岭下意识看了一眼虞欢。

虞欢朝他点点头。

沈岭把刀递过去。

律春君接了刀,一步一步走向虞业。

这时候虞业终于把塞在嘴里的帕子成功吐出来,他继续扭动身躯,在地上蜿蜒蠕动,对着虞欢的方向大喊,“虞欢!你残害血亲!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废话真多。”律春君高举起刀,对着地上的人猛地扎下去。

噗——

虞业同时惨叫一声。

律春君得手之后,嫌弃的看着自己身上被溅到的血,又在虞业的衣服上擦了擦刀上染的血,这才把刀还给沈岭。

她大仇得报,眼前、心中、脑海却都是空的,只木然朝有人的地方走去,呆呆的站了半晌,才招呼律家仆从就地找个顺眼的地方,安葬老父。

“虞业的心腹也都不能留,走吧。”虞欢最后看一眼地上的虞业,转身要走。

但沈岭满是思量的声音又让她步子一顿,“他刚才冲你喊的那个名字是……虞……?”

虞……安?寒?欢?

不管是什么,都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但沈岭自认不会看错虞业当时的样子——

虞业当时就是冲着阿琅喊的,而且看神情好像还有恼怒?怨恨?要拆穿什么?的意味……

阿琅不就是陪着夏良娣说过几次话吗?还有哪里得罪过虞业吗?

“大概是虞晃吧,”虞欢面色如常,丝毫没有要掩饰什么的意思,见他似乎还是不解,又解释给他听,“洛阳的颍川王,如今的相国,虞晃。他可能觉得我是虞晃手下的人,所以说的什么残害血亲的话,想来也是要对虞晃说的吧。”

沈岭听了,若有所思。

喊的是虞晃么……

回想那个口型,嘴巴大张,喊起来毫无阻碍,似乎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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