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涌动（1/2）

暗流涌动

短短一句话沾染着秋风的萧瑟流进朝漾的骨骼，他从未将自己擡入极寒之地，也从未想让思绪过早地如履薄冰。

但眼下的残酷叫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精心养育着，怀着万众期待在深海降临，新生的肌肤虔诚地服下上帝的‘火种’，使命的背负，种族的延续，王位与继承始终是他刻意回避但不得不面对的议题。

多少年后，他要同父亲一样在深海处理着全族的事务。

还未全然领略陆地世界的湖光山色，这有着不同于海底的丰富色彩和奇观异景；还未畅游大街小巷观人间烟火，这有着性格迥异的人类和趣闻；还未……牵着心爱之人的手，完成曾许下的诺言，他正依靠着他的上帝。

如同苦艾酒一般，厚重药感的苦涩藏匿着酒精的浓烈。

朝漾张着手掌，放在椅子上，偷偷用指尖去触碰着温逝怜的指尖，温热随着他的退缩与前进而反复，就像他们之间的距离，总是因为特殊的因素而若即若离。

‘如果一开始就没与你相遇就好了，或许我就不会对此感到遗憾。’

麦斯威尔的话点醒了他——迟早要回家的。

小时候趴在海豚的背上好奇地观测着陆地的情况，趁着祭典被大伯带上岸，玩到半夜都不肯回家。

那是生物的好奇心自然激发的贪恋，而如今不愿离开，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

“想什么呢。”身旁的人许久没开口，温逝怜伸手拨弄着朝漾的碎发。

“你不知道吧……其实我很叛逆的。”朝漾忽地冒出这句话，并不是在有意地回应温逝怜，而是在跟自己对话，因为他心底已经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今天能陪陪我吗？”朝漾擡头，真挚地询问。

“可以……但，”

铃声一响，他知道没戏了——

“老温，陈愿这我没法单独解决，你要不带着单老师来一趟。”

“这么严重？还要请单老师……”

“哎，你来了就知道。”

挂了电话，温逝怜火速定了两张等会飞津市的票，“抱歉，陈愿出事了，我得去一趟。”他摸着朝漾后脖颈说，起身欲走。

“如果需要我帮忙请联系我哦……温，先，生。”朝漾混乱的大脑算不上清醒，已经尽力摆出个笑脸了，“还是第一次听别人叫你老温…有点好玩儿。”

他调侃间将温逝怜送到门外。

“爱你。”额头落下一吻，朝漾注视着他走了。

“朝漾，你没事吧。”余藻递给他一杯温热的椰奶，“你看着很不对劲。”

直觉告诉他老大有心事。

“是不是升界的日子到了？”

“我刚想提醒你。”

“走吧。”

来到暗房，朝漾合掌间拉开一道门，带着Michael进去了。

日光是金黄色的涓涓细流，悄然洒在古老而庄重的祭坛之上。暗黑色的巨石堆砌着，石面上刻着神秘的符文，诉说着人鱼不为人知的古老传说。

朝漾从侧门进入，精致的银白色头饰，在日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幽幽寒光。

“周仇。”他抓住一个向看台去的身影，“你走这边做什么。”

“诶！神使，不走这吗？”

周仇满面红光，眼神因喜悦焕发出新的生机，春天的桃花仿佛盛开在他的脸颊上。“这么激动？迫不及待想上去了吧。”朝漾内心的一方柔软被触动，身为神使，他最喜闻乐见的便是游魂有所归宿。

“嘿！你猜怎么找。”周仇伸手示意朝漾低低头，“给您讲个悄悄话……”他对着那鱼鳍耳低语，“我托那茶馆女老板帮我捎了封信…阿棠答应今天来接我了。”

那句话如春风飘入朝漾的耳中，原本平静如水的双眼，此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触动，瞳孔微微放大，闪烁着澄澈的光芒。

“你还是有些手段的嘛，恭喜。”

“嘿嘿，还得是您给我指了条明路，这下我可以好好和她团聚了。”周仇那双手，被笔杆子磨得粗糙，但此刻握着朝漾的手却意外的充满力量。

“我本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但我感激这死亡后的世界有你弥补我的遗憾。”

朝漾嘴角先是微微一颤，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语震撼，紧接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感动悄然爬上他的脸颊。

周仇仿佛回到了青春之时，以另一种方式获得了新生。

“神使，准备点火了。”

管理邀请朝漾走向阶梯，顺便驱赶着周仇，“你，你干嘛的，这不是你能走的地。”

“无妨。”朝漾擡脚来到祭坛中心，点燃圣火，一团纯净的蓝色火焰正跳跃着，呈现出熊熊燃烧的事态，时而迸发金色火星，犹如神灵在眨眼。

看台之上，人群熙熙攘攘。仰头凝望，每个人都沉浸在庄严而神圣，虔诚与敬畏的氛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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