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2/2）
“后来跟着小姐，不愁吃喝，钱也花不完，爹娘大仇得报。茯苓很快乐，没有xyuan。”
“如果一定要说心愿，茯苓现在的愿望是，陪着小姐，陪着兰石，每天吃饱穿暖，平平淡淡地过日子。现在的愿望也实现了！”
茯苓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叶西灵：
“前阵听阿大先生说，边境战火起，东桑来犯，我想家乡凉州的那些乡邻们，最大的愿望便是战火熄，天下平，没有战乱，没有不公。每个人都可以和茯苓一样，在自己爱的人身边，永远不分开。”
叶西灵听着，嘴角微弯，笑得很温和。月光洒在她身上，像是披了一层暖洋洋的霜。
她装作不满的样子，刮了刮茯苓的鼻子：“兰石居然都和我一样重要了？那我和兰石同时掉水里，你救谁？”
茯苓从刚刚的愁绪中抽身出来，脸色微红，嗔道：“小姐！”
叶西灵静了下来，认真问茯苓：“确定就是兰石了吗？不改了？”
茯苓认真地点点头，很是坚决。“不改了。”
“好！”叶西灵只说了这么一个字。
她严肃起来，道：“芸娘姐姐之前说的，我给你备好嫁妆一事，是真的。”
茯苓擡眼看她：“小姐？”
叶西灵继续说：“我给你备了一点嫁妆。”
“等你什么时候想成婚了，就成婚。”
“等什么时候战事平，天下安定了，想回凉州看看，就回凉州，去看看乡邻，去给你爹娘上柱香，去看看他们。”
“凉州住腻了再回来，到时候如果想一直住在叶侯府，也可以。”
茯苓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小姐！”
叶西灵乐道：“假的。”
茯苓拉着叶西灵的双手，眼眶里满满都是憧憬：“谢谢小姐。”
叶西灵第二天用完早膳，拿着本书躺在外阁的摇椅上。
兰芸娘新婚，宋家是去不了了。总得过了前几天，才有由头去寻她。兰枝没来送信笺，自是是一切如常。
叶西灵本以为今天又是一个轻松闲散的宅家日常，早上晨练后只觉口渴，喊茯苓煮壶茶来。
“老爷？”茯苓端了茶送到外阁，看到了叶侯爷之后一惊，便行礼。老爷如何会来灵犀阁？
老爷？叶西灵听到动静，移开书擡头一看，叶侯爷正从外阁的梨树下走过来。
“父亲是昨日回的吗？今日如何得闲来我这灵犀阁。”叶西灵起身行礼，叶侯爷扶住了她。
“你先去忙。”叶侯爷对着茯苓挥了挥手。
“是。”茯苓行礼告退。
叶西灵给叶侯爷倒好了茶，端正地递了过去。
“过来讨杯茶喝。”叶侯爷说。
“怎么？我这个做父亲的来看看女儿都不行了？”叶侯爷接过茶坐在了旁边的八仙椅上。
叶西灵笑道：“父亲说的哪里的话，父亲能来，西灵高兴还来不及呢。”
叶侯爷轻啜了一口，道：“这茶，是从你哥那里拿来的？”
叶西灵点头：“是啊，是大哥让钟秀送来的。”
叶侯爷乐了：“你哥倒是向来宠你，好茶都送你这来了。”
叶西灵但笑不语，脑子里却在急速思考着，叶侯爷突然来，是为了什么事。
叶侯爷又喝了几口，放下了茶杯，擡头问叶西灵：“你这是不生我气了？”
叶西灵很快明白了叶侯爷说的是什么事，道：“父亲这话说得不对，是西灵自己做错了事，连累哥哥受罚，却只被父亲罚了禁足而已。照我看来，做事不顾后果，不与父兄商量，禁足几月，还是罚得太轻了。”
叶侯爷笑了：“我怎么听你这话里头还有话，这是还在埋怨我呢？”
叶西灵很真诚地说：“西灵不敢，西灵已然知晓父亲的一番苦心。”
“你长大了，越来越像你娘亲了。小时候我只道你不像她，长大之后的你，是最像她的。”
叶西灵：“父亲？”叶西灵还是不知道叶侯爷来这为何？
“像她一样，勇敢、坚毅、正直。”叶侯爷看着叶西灵，嘴角溢出微笑，眼里满是欣慰，好像要透过叶西灵去看她的母亲。
半晌，叶侯爷严肃了起来，看着叶西灵说：“东桑来犯，东北边境凉州陷落，皇国寺住持圆针方丈出山占卜，今日未时为吉时，陛下命我挂帅，和刘将军与蒋老将军于今日未时自桓阳城开拔，兵分三路，收回失地。”
“什么？”叶西灵一惊起身，躺椅“嘎吱”一声作响，差点被叶西灵踢翻了。
叶西灵心想，确实，她一直记着四皇子和林朝露的主线，上一世是林相认回林朝露的时候，同时大魏边境战事起。由此开启了大魏和东桑长达十数年的征战，她只记得，上一世，陛下派的是朝中的老将出马，却没有想到，原来就是叶侯爷挂帅。
刘将军是刘贵妃的人，蒋老将军是皇后的舅舅。后宫嫔妃们的手，早就伸进朝堂之中了。
她很快镇定了下来。她拼命回想上一世的战事，第一次征战的地点是在大苑河，这是一场胜仗，没事没事。
而叶家，叶侯爷是在战事起的三年后才以身殉国的。
一切都还来得及，她通过上一世林朝露的视角，虽然不知道所有战役的具体情况，但是对那些大的战役，胜败情况却是知晓的，想到这，叶西灵放下心来。
叶西灵继续听叶侯爷说着：“今日你哥哥上值去了，我还未与他说此事，等他今晚下值回来的时候你再告诉他。”
叶西灵很快说：“父亲等我，我换身衣服，去城门送父亲。”
叶侯爷道：“不许。你忘记咱们家的规矩了，男子出征，家中小辈不可相送。”
他笑着对叶西灵说：“在家乖乖等我回来，就当父亲又罚你禁足了，等战事平了，父亲把东桑贼人赶走，父亲就回来了。”
叶西灵眼眶莫名一热，只觉得喉头发紧。
叶侯爷继续说：“即使我不在家，也记得，兄妹之间互相帮衬，只要在家，再晚也要一起用晚膳。”
叶西灵道：“好。”
他笑了：“这是你娘亲立下的规矩，一不小心，她走了十几年了，你都这么大了。”
叶侯爷起身，拍了拍叶西灵的手，突然回过头，说了一句：“灵儿，一直没有和你说，如果不喜欢皇家，那咱们就不嫁了。人人挤破脑袋都想进皇家，在我叶知秋看来，也不过如此。权力这东西，叶家不稀罕。”
“皇家的那几个皇子啊，我如今觉得，没有一个能配得上我的女儿。”
叶侯爷笑得开心，脸上都是温和的皱纹：“昨晚上送你回来的那个舒公子，我早就查过他的底细了，他就是那个叫舍予的画家，也是江南舒家的子弟，小伙家世清白，有担当，能舍身救你，人不错，只要你喜欢，我没有意见。”
“你娘亲希望你快乐，选择自己喜欢的。嫁个画家，纵情山水，一生富贵荣华，也很好。”
“花开花落几度春秋，你看，你灵犀阁前的这棵梨树，还是你娘亲种的呢，如今都长得这么高了，是我太久，没来了。”
说罢拂袖而去。
叶西灵看着叶侯爷的背影，只觉得脸上一凉，擡手一模，一片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