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人(1/2)
堵人
大课间,学校小卖部。
林丘看着货架上各种种类的三明治,边寻思吃什么边借着这时间思考一个问题。他肩膀撞了下一旁的唐明夜,问:“你有没有觉得南哥最近有点奇怪?”
“哪奇怪?”唐明夜语气敷衍,伸手拿了包酸奶。
自从上次“吵架乌龙事件”后,他对林丘一切关于人的发现都持怀疑态度,而如果这人是南哥,那就更不能轻易听进去,林丘看人不行,看南哥那是更不行。
小卖部里人很多,大部分是高一的,看过去就是一片红白里零星掺着些蓝。
周围都是高一生愉快的声音,林丘没注意唐明夜语气里满满的“我就听你瞎扯”,拿了个培根的后就用身体开道,推着唐明夜往门口走,“出去细说。”
一中并不是一所唯成绩论、只强调升学率的学校。穿梭于教学楼的连廊间,很少见高高挂起的红色横幅黄色标语,教室里也基本没有写着各种鸡汤鸡血的牌子,除了有些班主任实在对班里松松垮垮的氛围看不下去外。
所以像这种大课间,教学楼到小卖部的路上人并不少,以高一为主,高二高三的分散排列。
前些日子阴雨不断,今天却是个顶好的晴天,光斜照过来,若不侧头避一下,会有些刺眼。
走在一长溜窄窄的树荫下,林丘咬了口三明治,等嚼几下咽下去,他手肘一擡撞了下旁边的人,问,“你真没觉得南哥最近很奇怪吗?”
唐明夜一口奶没吞下去,险些被呛到,擡手撞回去后才“一点都不感兴趣”地问,“哪奇怪了?”
林丘眼睛一眯:“南哥最近好像在堵迟哥。”
唐明夜提着酸奶袋子,闻言表情还没刚被呛到时浮动大,像是觉得这样才最正常似的,事实上他也是这么说的,“这不很正常?”
“正……”林丘一口气没提上来,“哪正常了??”
“哪不正常?”唐明夜幽幽道,“事情如果按正常发展,开学第一天南哥就得把迟哥送走,现在大概是回到正轨了?”
“……”
好有道理是怎么回事。
“但是……”林丘甩掉唐明夜的歪理,说,“他两这段时间明明处得挺好的啊。”
是。处得挺好的。
那你怎么知道这“堵”不是变相的处得好呢??
唐明夜嘬着奶,从开学那会隐隐感觉到的两位哥间的那么点不一样,在目睹了林丘口中的“堵”后,渐渐又冒了出来。
他看透一切般地拍了拍林丘的肩膀,语气仿佛在劝一个蠢不自知的傻子,“丘啊,眼见不一定为实,你道还远着呢。”
说完,他有模有样地挥了挥衣袖,也不管林丘在一边皱眉思考,扔了酸奶袋子就大步朝教学楼走。林丘站在原地,望着他远去的潇洒背影,越想……越想不明白。
他都不小心碰到南哥把人堵厕所了,那还能有假??
假肯定假不了。
因为此时此刻,话题中心的两位人物,正在安静对峙。
停电那晚后,第二天,两人都没有去上学。
南肆那一觉算是睡得天昏地暗,醒来时人都是模糊的。他睁开眼,瞧着亮堂堂的屋内,恍了好一会的神。
床头的台灯电量耗尽,已经熄灭了,扁圆的头低垂着,像是曾这样照拂过什么人。
南肆头疼得发晕,缓了会才慢慢坐起身,呆滞的目光从那个陌生的台灯移到自己身上。
卫衣。长裤。
谁睡觉这么穿?
肯定不是他。
所以昨晚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南肆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昨夜最后那句“忘记吧”,也在这一刻真正落了地。
说这句话的人其实极尽温柔,是真的希望睡着的人能忘记这一切,醒来时看到的是满室明亮。
即便私心里还是有那么些想要那人记得,但最后这点私心也像雪一般化在了那脆弱的面容里。
现在看来,南肆也确实忘了。
非正常状态下发生的一切像是被藏在雾里,外面水汽弥漫,一如窗外未曾止歇的大雨。
但是,他本人并不觉得忘了有多好。
有时候,忘了比记得更折磨人。
比如现在。
他看着身上的衣服,隐约能闻见放了很长时间的洗衣液的气味。黑色卫衣下压着一片白,他费了些力才扯出来,结果就两眼一黑。
这浴巾,怎么看,他都没见过。
“昨天好像是……”
南肆皱着眉,努力地想找回点昨天的记忆。但无论怎么琢磨,画面始终停留在他拿着衣服去浴室洗澡。
洗完了,然后呢?
不知道。
唯一肯定的是,他拿的绝对不是卫衣和裤子。
想到这,南肆脑袋一阵“嗡嗡嗡”,床都赖不住了,一个酿跄起身就往浴室里走,甚至连鞋都忘了穿。
不,也不是忘了,是压根没看到。
外面下着雨,天光很暗,连带着浴室也阴沉沉的,渗着隔夜的凉意。光从毛玻璃窗透进来,地上残留的水迹反着微弱的弧光。
没有想象中的凌乱,相反,比他平常收拾的,还要干净些。
处处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擡手开了灯,镜子上映出他苍白的脸色,只有额上残留着些被散乱的发印出的红痕,眼下的乌青比昨天早上来得更加明显。
“……”
活像三天没睡觉,老白见了肯定又得唠叨。
这学还是别上了,南肆头疼地想,余光扫到角落的衣篓时,他顿了下,俯身一翻,眼前又是一黑。
短袖。短裤。
还有那什么。
可见他确实拿着衣服去洗澡了。结果衣服没穿,还扔进了脏衣篓。
之后呢?
颇为烦躁地薅了把头发,南肆眼不见为净地把衣服一股脑倒进洗衣机,盖子下压发出响亮的砰声。
似是也没预料到这么一下,声响浪似的扑打过来,瓷砖地滑,南肆一个踉跄往后倒,好险是扶住了玻璃门上的把手才没酿成惨案。
但该说不说,浴室角落里那双不应该在那的黑拖,差不多也算是一个惨案了。
至此,昨晚遗留下来的痕迹全部大喇喇地摆在了某位选择性失忆人士面前。
可南肆非但没想起来一点,头还更晕了。
他行尸走肉般地踩上了他的黑拖,顺手拉上玻璃门,打开洗衣机,最后带上门,力度重地仿佛是要把方才所见全从脑子里给震出去。
做完这一切,南肆从床头拿了手机跟老白请了个单方面的假。这套流程他太熟,到现在基本一句话就可以解决。
一扫时间已经八点多,昨晚回来没心思吃饭,这会睡醒了,胃隐隐泛起疼。
这是很早以前落下的毛病了。那时候吃的药多,多多少少对胃有些刺激。不过这部分记忆也都模糊了,只记得个大概。
南肆打开房门,走廊上的灯应声亮起,和客厅里的光混在一起,恍惚间仿佛是一个暖阳天。
明明是每天都会看见的画面,但不知为何,他却愣了好一会儿,直到一个黑影从楼梯上“咕噜咕噜”蹿下去,他才恍然回神,“久久?”
“怎么,客厅已经容不下你了?”南肆下楼把猫抱起来,大概是这几天见多了,久久没再像开始那样挣扎,反而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到了猫窝边,南肆把猫放下,刚准备从木架上拿点猫粮,余光里却瞥见满当当的食盆。
“……”
一个想法倏地闪过,南肆懒散的目光凝住,朝久久一掀眼皮,“合着你是吃饱了撑的?”
“喵。”久久疑似打了个饱嗝。
“……”
二楼,灯还没来得及熄,就被一阵刻意放轻过的脚步声吵得又亮起。
如果说,昨晚的事还有谁知道的话……
唯一的可能就是——
某位租客。
南肆站在温倦迟门前,近乎直觉地,他想,温倦迟会在里面。
没有任何缘由,只是些零散的怪异。
楼下吃饱了的久久又开始试探地向楼梯伸出爪子。从房子里看不见外面的风雨,只依稀听见院里槐树残叶“哗啦”的声音。
在心跳愈渐清晰的那刻,南肆擡手屈指——
叩、叩、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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