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1/2)
未来
值暮冬初春,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只是外面的温度依然不算太高,甫一进门,就更为直观地感受到带起的阵阵寒意,等门彻底阖上,冷空气才慢慢散去。
温倦迟站在玄关,眼前熟悉的场景只一下便勾起过去半年的记忆,一帧帧画面倒带般晃过,恍惚间耳畔都出现了声音,也是这时候他才惊觉,原来只用半年,就可以和一个地方产生类似牵绊的东西。
以至于再见的时候,一时怔愣在原地。
南肆换好鞋一转身,就见温倦迟半敛着眸,定定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他伸手晃了晃。
温倦迟回过神:“……阿姨晚上回来么。”
“南菀女士要听到你喊她阿姨该气死了。”南肆玩笑道,催着他换完鞋后便拉着人上楼,边说,“她事情已经办完了,会回来的。”
两人进了阳台,场景仍是那么熟悉,温倦迟看见视频电话里经常出现的沙发和吉他,还有四周一圈他挂上的灯,没亮也像闪着光一样。
他像是陷入了某种介于过去和现在之间的境地,朦胧却格外吸引,直到被南肆摁在玻璃门上,耳边“哐当”一声响时,他才略微错愕地回神。
南肆手撑在他耳侧,带着点压迫逼近道,“在想什么?”
“……”
大抵是翻出的记忆太多,被半侧阴影笼罩着,熟悉的气息萦绕四周,温倦迟轻声地,像是不小心说出了只深藏于心的呢喃,“想……这里挺好的。”
他去过很多地方,呆的时间有长有短,但无论多久,都只是一个过客,记忆里短暂的一点连不成线,早已消散在匆匆的来去中。
因此,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回到那个唯一清晰些许的点,也从未想过只是半年,点不断延伸,成了无数帧深刻的画面。
这一句“挺好”,诉得,更多是他知道,自己大概很长一段时间回不来了。
不止地方,还有很多。
现阶段他能做的,也只有尽力去避免一些变故的发生。
虽然温倦迟只说了几个字,但南肆还是觉察出背后的情绪,忽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片刻,他擡起另只手摘下温倦迟的卫衣帽子,拨开他额前碎发,像在做一个承诺道,“随时欢迎回来。”
“只有我能听的事……现在想说吗?”南肆歪了歪头,嘴角微微勾起。
有些压抑的氛围一下子轻起来,温倦迟跟着笑了下,“确定这样说么?”
南肆上下扫了眼,挑眉道,“挺好的。”
“那累了记得说。”
温倦迟依着他,略微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倚在玻璃上,半晌,他像是才想好措辞,淡声道,“大概十岁后,我就一直在转学,每到一个地方都待不了多久,最多也只有两年。”
“一直到……现在吗?”南肆撑在玻璃上的手搭上他颈侧。
“嗯,所以跑了出来。”
“跑得还不错。”南肆眼尾弯起说。
“我很庆幸。”温倦迟握住南肆的手,继续道,“他们一直都是全身心投入工作的状态,转学也是因为他们频繁的工作调度,说那是公司对他们的看重,想历练好他们然后提拔。”
“骗小孩?”南肆没忍住插嘴。
温倦迟顿了下,低头抵上南肆的肩膀笑了,“小孩被骗一半不会知道的。”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接着说,“你还记得有次电话对面说我妈病了吗?有几次转学他们都用的这个理由,说我妈生病了,需要到另一个地方治才好之类的。”
“所以我让你别担心,他们配不上。”
“这次让你回去,是要做什么?”南肆心脏有点堵,明明半年都不见联系他。
“大概是觉得我有可利用的地方了。”温倦迟刻意模糊道,有些事还是不说太清楚好。
“……回去后,他们有对你做什么吗?”南肆满心都在疼那个被骗的小孩和现在抵着他肩膀的温倦迟。
“他们打不过我的。”温倦迟轻笑一声,擡手捏了下南肆的脖颈,“放轻松,只是很吵而已。”
南肆轻松不了一点,这种事只有习惯了且彻底失望后才能看淡笑出来吧,他想着,又忍不住多问一点,好多抚平一点伤口,“今早呢,他们做了什么?”
“今早……”温倦迟看着地板,似是在犹豫什么,半晌才道,“他想派人接送我,被我拒绝了,然后派人跟着我,甩掉那人耗了些时间,所以来晚了些。”
“不好意思,明明跟你说了已经出门了的。”
“为什么道歉?”
南肆突然问了这么句,温倦迟愣住,他接着说,“因为觉得自己失约了吗?”
“嗯。”温倦迟沉沉应了声。
“怎么才算失约?”南肆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随即低头凑到温倦耳边,否定道,“如果我一直在等,那么你只要出现,不管多久,都不算失约。”
温倦迟眸底错愕地颤了下。
“还记得吗?公园那次,你说对不起。”南肆回忆着,说了憋了很久的话,“但你错了,不用对不起。”
“哥哥,你没有失约。”
“我想起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一声哥哥落地,空气都仿佛停滞了。
刚刚是气氛到那,此刻,南肆也后知后觉地不自在起来,心还提着等温倦迟说话。
但好一会过去,伏在他颈侧的人也没个动静。
“……温倦迟?”他试探着喊。
这次话音还没落,他耳侧倏地一热,听见温倦迟压低声音道,“不再喊一声?”
“……”
虽然开始很拧巴,但最后南肆还是被反摁在玻璃上喊了好几声“哥哥”,连带着回忆了小时候短暂相遇的那段时光,还是借口要晚自习了才得以逃脱。
自习是真的自习,两人挨着围坐在小圆桌前,各自拿了卷子出来写。
等南菀回来,温倦迟也要走了。
南菀本来看见他下楼还很惊喜,一听要走,她颇为遗憾地“啊”了声,一个劲朝后面跟着的南肆使眼色。
南肆嘴角抽了下,选择无视那飞舞的视线。
南菀眼色不使了,就是眼神像在看自家倒霉孩子一样,希望他哪怕争气一点点。她心里叹一声气,迎上温倦迟说,“小迟啊,这学期还在这住吗?”
温倦迟一顿,犹豫了下还是委婉道,“阿……不确定。”
他差点喊了阿姨。
南肆在后面差点笑出声。
南菀一心想帮自己倒霉儿子争点气,闻言就差脸上写着“失望”两大字,退一步满脸正经地提议,“小迟啊,要不下午你跟阿肆一起回来学习?你们学校晚自习也不上课吧?”
南肆这回到是有了些反应,他其实想过,但听到跟踪那事的时候,又犹豫了。他担心那人真对温倦迟做出什么来。
但南菀问了,他又想听听温倦迟会怎么回答。
南肆倚在楼梯扶手上,自己都没意识到心跳在愈渐地加快,他看见温倦迟半垂下头,似是在犹豫纠结什么。
因为等待,因为在意,短暂的时间被无限拉长,长到他甚至想开口说“她开玩笑的不用在意”来打破这停滞的氛围,但就在那前一刻,温倦迟扭头看向他,朝他勾了勾嘴角。
“如果可以的话,会来的。”
-
回去的路途有些远,但正好合了温倦迟的意,他没打出租,而是选了导航栏里“公交地铁”那一项,上面显示预估用时一个半小时,如果可以,他到是希望更慢一点。
等到了那栋冰冷的房子前,已经是深夜十点后了,他推看门,就从玄关柜的缝隙里看见端坐在沙发上的温成。
和往常一样,他没再分一点目光,径直往楼梯走。
走到一半,温成也一如既往地压着火道,“进门连个招呼都不知道打吗!”
温倦迟一般都是不理的,但想起自己应下的事,他还是停下来,故意刺激道,“没想到你每天这么忙……还能想这么多?”
“你怎么说话的!”温成把手里的杂志往茶几上一扔,扭头怒视道,“司机说校门口人都走完了也没看见你人,去哪了?”
果然。
温倦迟讥讽地提了下唇角,“当然是提前跑了……”
“不记得我早上说过什么么。”他眼神冷漠,像是淬了冰,“怎么,这么怕我跑了?”
“你说我怕——”温成倏地起身,话音却被温倦迟打断。
“既然你怕的话,就最好别弄那有的没的。接送?未免说得太好听了。”
“还有,”他顿了下,眸底闪过利刃般的锋芒,“别搞小动作,我今天可以把他摁在墙上,明天指不定会做出什么。”
一番话出口,等温倦迟上了楼,温成还跟被冻住了似的杵在原地,头上却是火苗直蹿,越烧越旺。
客厅无人,他在大喊大骂多少有点神经质了,不符合他的形象和身份。
温成这么想着,深呼了好几口气才坐下来,重新拿起杂志却半个字都看不进去,书页被翻得哗哗响了好一阵才消停,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
“明天不用跟也不用接了。”
-
日子一天天过,天气也渐渐热起来,春天好像只是晃了一下,教室窗外的蝉鸣已经在每个午后开始了热闹的前奏。
阳光从窗户洒进来,既模糊黑板又晒人,所以大部分时候窗帘都是拉起来的,只有最后面会留一条缝,刚好照亮两张桌子并起的角落。
自那天后,温倦迟应下的都做到了,每天下午放学两人会一起回去,南菀下班早就给他们做饭,如果回不来也会给他们点经过她本人亲自测评后认为还不错的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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