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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处(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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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肆张了张嘴,苦于依旧不知道说什么,连身体都有些不受控,只得任由温倦迟带着自己,沉默了好一会话才姗姗来迟,还是灵光一闪闪了一半,“你、你回去记得冰敷,我会检查的。”

确实是一半……话找到了,只不过三个小时前才说过。

温倦迟笑着戳穿他:“才说过。”

南肆嘴硬道:“……重要的事可以说三遍。”

温倦迟:“记得的,一遍就可以。”

南肆:“……”

原来让人想找个地缝钻的不止尴尬,还有脸红。

可他不是个不正经的无赖吗??

第一次对自己清晰的定位产生动摇,南肆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地缝是钻不进去了,脚下无意识地加快了速度,只是快也快不到哪去,温倦迟几乎与他并肩,南肆虽目不斜视,但仍能感觉到那道温沉而缱倦的目光。

温度一时半会是降不下去了,南肆终于放弃对无赖身份的坚持,绷着的劲一泄,步子也慢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药,温倦迟就一直看着,听他按说明书上以及后来去问医生的一点点详细地说该怎么用。

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世界静得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所以谁都没注意,也很难想到,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缀着一辆车。

温成坐在后座闭着眼,驾驶室里的助手诚惶诚恐,盯个人给自己盯出了满头大汗,空调冷风嗖嗖一吹,凉意直窜脊椎骨。

“温、温总,”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请示道,“人走远了,还要继续跟吗?”

温成眼依旧闭着,浑身端的是上层社会的大佬姿态,手交叠在一起,食指若有所思地敲着,片刻问,“直走的?”

“目前是。”助手悄悄抹了把汗。

温成掀开眼皮,抱着手往窗户外看了眼,视线扫过远处的两个人,掠到近前时,他眼神一凝,“那是谁?”

“什么?”助手紧张兮兮地转头,就见他这位压迫力十足的温总盯着窗外,他顺着看过去,看到小路口拐角后有个人鬼鬼祟祟的,戴着帽子看不清脸,好像是在……跟踪人?

助手跟着那人探头探脑的视线望过去,是那两位少年。

车其实就停在这个小路口边,助手刚要仔细再瞧瞧,那人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猛地一回头,目光死死地盯住车窗,像是这样就可以看清里面有没人似的。

即便隔着点距离和深色的窗户,助手还是莫名的,从那目光里感受到了一个词——阴毒。

另一股寒意窜上来,助手瞳孔一缩,看见那人松垮的外套里,那件眼熟的校服。

因为就在不久前,有两位少年也穿着一样的衣服,说笑着,从这个路口经过。

他咽了下口水,只觉得这位同学跟他温总一样,是个疯的。

一时间两方就这样僵住了,猫在角落那位同学像是确定盯的人不会消失在视野范围内似的,透着股狠厉的目光直让助手后背贴着椅子,深怕一个动作暴露什么,同时小心翼翼地透过后视镜观察他温总的脸色,琢磨着现在是个什么意思。

助手是被临时喊住的,除了很早以前胆战心惊地接过那位少年,对跟踪之类的事一概不知。过了半年差不多,他还没被那万恶的职场污染,这会只想赶快把这位公司副总送回去,然后回家舒舒服服躺沙发。

心眼子是耍不了一点。

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助手终于等来了他温总开口,却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希望他温总一直高深莫测下去好了。

因为温成说:“你去把他带过来。”

“带谁?”助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也确乎存着糊弄的心,他不知道温成到底要对自己亲儿子做什么,也不知道角落那个少年——他其实不情愿用这个称呼,但其他的又有些怪,便在前面加了个形容词——阴戾。这位阴戾的少年,他又要做什么?校园霸凌么?可看着压根不可能啊?

他心念转了九曲十八弯总共不下千百道,却没一道能解决眼下的情况。

他不可能违逆上司,现在找份大众标准下像样的工作难如登天,乌泱泱的人卷生卷死为那一个薪资也没比温饱高多少的工作,买房买车照样要贷一屁股的款,生生把好好一个人活成了满身负债的可怜虫。

更悲催是,就是可怜虫也要争个高低才是好可怜虫。

在温成疑惑藏着些许愠怒的眼神下,可怜虫助手终于还是擦了擦手心的汗,握住车把手,一拉一推,车门打开了。

声响让那位少年一下子警惕起来。

但助手后来很久都不明白,为什么那位少年就认定了,这车对他有威胁呢?

只不过当下他是没任何多余心思想的,明明自己已经在社会滚了好几遭,对上这少年,他还是忍不住地发怵。

还没待他走近,那少年,也就是叶文,他沉声道,“你是谁,要做什么?”

助手脚步倏地停住,但他知道温总一定正看着,无奈下壮着胆还是再往前走了几步,尽量冷静地公事公办道,“您好,我们副总请您上车,有点事找您。”

他都称“您”了,两位放过他吧!

可这种事谁会一下子就同意啊!!

他悲哀地想,好在半年归来算是练就了内心疯狂草泥马表面一张微笑死脸的功夫,听见叶文问出标准的“你们是谁,到底要干什么”时,他还有心情想:自己上个死班居然还有幸体验一回拐人。

“这是我的名片,”他皮笑肉不笑地递给叶文,“我们副总只是想找你聊一下,结束后可以送您回去。”

“聊?”叶文脸上的肉神经质般抽了下,讥笑道,“不认识有什么可聊的?”

“这就是我们副总的事了,我并不清楚,但可以保证,不会损害您的利益的。”助手嘴上说,心里道你个破小孩有啥利益可图啊真的是。

叶文看了他一眼,够着接过名片,上面写着什么什么公司,看着挺高级。随即,他往车后座地的窗户扫了一眼,瞧不见里面,但他就是觉得,有人在盯着他。

这事让他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扭头,却发现跟的人已经不见了,只有被风卷起的落叶从路这头,飘到那头。

这一眼让助手确信了,这位确实是在跟踪。紧接着,他看见自己的名片在少年手里被狠狠捏作一团。

叶文阴沉着脸,擡头露出那道越发狰狞的疤,“你们副总最好有事。”

暗流叠起,潜去。

林荫沿着路一直铺到看不见,沉下来的风裹着凉意拂过,摇曳的“沙沙”声中,碎光配合着,起伏流转。

而他们,走得还是太快了,以至于往后几年想起,还是会陷入不可名状的沼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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