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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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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保持神秘。”南肆盘着腿,捏着玻璃杯的手搭在膝盖上,一杯已经见底了,残留的酒渍在光下变得透明,随着他轻微的晃动缓慢流转着。

肖昀闻言笑了下,被酒气熏得迷蒙的眼睛似是透过虚空看见了什么其他的东西,他又闷了口酒,自嘲道,“神秘个屁,只是不想去回忆罢了。”

“现在能回忆了?”南肆好心问了句。

肖昀“唉”一声:“这不是为了给咱弟点经验之谈嘛。”

“……正常点。”

“欸。”肖昀举起杯子放到眼前,对着洒下的光晃了晃,说,“人都追过来了,回不回忆也就那回事。”

“当初第一个去的地方其实不是这里。我在火车站直接买的票,当时是晚上,又碰上节假日,票不多,我随便抓阄了个,票到手上之前都不知道要去的地方叫什么。”

“我家和他家是世交,但老一辈传下来都比较传统吧,不是很能接受这种。尤其他家到这辈就他一个,全指望着他掌管家族产业了。我家呢后来倒是接受了,毕竟孩子多一些,我是最小那个,也不怎么管。”

“那次放假两家聚一起,然后发生了点事,他被强制送走了,去国外,说是历练历练回来接管公司。”

说到这,肖昀停了一会,似是有些东西太模糊或被刻意忘记,以至于他神色空茫一阵后才继续道,“后来他真的出国了,我离开以后去了好几个城市,呆得不久,最长也就一年,然后就是这了。”

“你离开就是因为他吧。”南肆手里的酒也没了大半,若不是兑了雪碧,估计一瓶也就见底了,还是红酒。他面上不显,脖子往上连着耳朵那块却泛着深浅不一的红,借着晕乎乎的劲,他似乎看到了当时的肖昀,又莫名觉得像自己,连带着愁也更愁了。

“没错,就是里面那混蛋!”肖昀有些醉了,他看上去很能喝的样子,实则是个一瓶吹的货,大着舌头把混蛋又骂了几遍后突然静下来,眼神呆滞地看着锃亮的地板说,“其实都是混蛋,我也是。”

“那个时候太年轻,以为凭自己就可以解决所有拦在面前的因为自己才有的事情。但有时候光有意志是没用的,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意志只能让你活着,其他弯弯绕绕,一个不慎便会有所不及,最差就是满盘皆输,只剩意志茍延残喘。”

“但是,”肖昀似是清醒了些,擡头看到南肆又开始称兄道弟,“哥讲这个故事呢肯定不是来丧你的。”

南肆:“……”

哥就哥吧,反正他又不喊。

“所以不丧是想说什么?”南肆声音很轻,他眼前有好几个肖昀在晃,闹得头疼,提不起力气。

“想说……”肖昀觉得世界都在晃了,为了赶在坍塌前给想认好久了的弟弟说完,语速都快了不少,“但那个年纪就是这样的,只看到一部分,只知道往前冲,满腔热血变成头破血流这种事,再平常不过了。”

“但我们不能因为结果就否定那些真诚热烈不是吗?只要意志还是自由的,是爱着他的,就别一直为曾经的错误后悔和遗憾下去了。在未来,意志会让你们重新遇见的。”

“至于茍延残喘……那就喘着吧,能喘就还可以活。”

感慨完,说的和听的都静了一会儿。

他们一人提着个空酒瓶,肖昀大喇喇地摊在沙发上,南肆则盘着腿,一只手支着脑袋,时不时就要栽一下。

总之是酒量不好又要灌,一灌一个不吱声。

在又栽了下的时候,南肆中肯地评价道,“肖哥,你总算有点和年龄适配的东西了。”

“弟弟,是你没发现好吧。”肖昀傻笑几声。

称兄道弟这下勉强凑齐了。

傅暄,也就是肖昀嘴里的“混蛋”,他靠在台子上,听见外面的笑,就知道某人已经醉得找不着北了,只是没想到那小孩也跟着醉了。

肖昀一个就颇有点难对付,傅暄看着那两仿佛冒着酒气尤其是某人还透着傻气的脑袋时,一时不知道从哪下手。但混蛋也不是所有事都能混过去的,片刻,他先到里面的房间拿了毯子出来给两人盖上,顺便收了他们手中摇摇欲坠的酒瓶,然后把肖昀晾在一边,去问南肆,“你家在哪?”

“……”

南肆垂着脑袋没吭声,也不知听没听见,傅暄等了会又重复,直到第三遍,南肆才有了点动静,他身体晃了晃,问,“天黑了吗。”

牛头不对马嘴,但能制服肖昀,傅暄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分一点出来就足够了。他透过玻璃往外看了眼,还是看天,说,“快黑了,大概十几分钟。”

“天黑了有人来接你吗?”

“不……”南肆像是在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天黑了就回不去了……”

傅暄断断续续地听见几个字,意思到是明白了,说回不去,眼下小孩手机又不知道在哪个兜里反正都不好拿,于是他果断放弃,决定先给肖昀整清醒,然后再曲线救援。

傅暄刚在肖昀旁边坐下,这人就像闻着味似的,两条手臂一起扒了上来。美色当前,傅暄被扒得心浮气躁,差一点就要克制不住,紧要关头幸得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唤回神。

声音是从南肆那传来的,恰巧他也被吓得后仰,傅暄看见原来手机一直被小孩攒在手里,他用了点力刚扒开肖昀的手,就见小孩自己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指滑通了电话。

傅暄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只是小孩把电话举到耳朵边后就一直无声傻笑,也不说话。他无法,还是过去把手机拿了过来,期间被小孩甩了好几巴掌。

“……”傅暄沉默一瞬,非常公式化地说,“喂,你好。”

“肖昀?”

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带着焦急和担忧,傅暄挑了挑眉,能知道肖昀就说明和小孩关系不错,现在这个时候能打电话,估计是那早恋对象没跑了。

他欣然应下这一声,说,“店里,他喝醉了,快过来吧。”

电话挂断。

那头,温倦迟看了看外面快要黑的天色,视线收回时扫过角落已经竖起来的行李箱,最后落在门锁上。

保姆有急事先走了,温成不知道这件事。

他本来要在凌晨走的,没打算说,也就不会有道别和再见。

但现在……

人果然还是贪心。

再见一面吧,在一切解决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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