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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黑(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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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黑

房间里窗帘拉着,虽是白色的,但大部分光也被遮住,橘黄色在飘动的帘布上晕染开,地板上小片光斑随风而动。

水流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温倦迟从卫生间出来时,南肆正望着窗户出神,听见声音他本来下意识要回头,但硬生生忍住了。因为他方才忽然想到一个比“四年”更迫在眉睫的问题——

温倦迟应该……单身吧??

问得好像有那么些不对,但又十分合理的样子。趁病“为非作歹”的南肆猝不及防被砸得有些懵,以至于第一反应竟不是难过,还顺着往回想自己方才是不是对人动手动脚得有点过了。

于是温倦迟拿着杯子和服务员刚送来的餐盒走到桌边时,就见南肆盯着地板,表情比刚睡醒那会还要迷茫。

“不舒服吗?”他走过去,伸手轻贴了下南肆的额头,确认温度是正常的后俯身问,“胃还难受?”

南肆原本低着头,此刻闻声擡起,眼尾十分不争气地红了,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依旧直愣愣地看着温倦迟。

温倦迟心一颤,不明显地慌张起来:“怎——”

“你单身吗?”

两人同时出声,房间里一下子静得落针可闻。偏偏南肆没有丝毫自觉,好像问得是“你中午吃饭没”这样简单的问题,见温倦迟好一会没动静,还扒拉了下他尚未收回的手。

温倦迟:“……”

一瞬讶异后是数年杂糅的时光,呼啸的风卷着浓雾漫上来,铺就了他眸底不散的黑。温倦迟眼睑微垂,退开一步,伸手虚挡住南肆的视线,随即神色复杂地扯了扯嘴角,语气无奈里带上似有若无的笑意哄道:“没有,先吃饭吧。”

此刻快下午五点,是该吃晚饭的时间了。南肆一天没怎么进食,但胃自个搁那折腾那么久,再怎么饿其实也没剩多少食欲,平时他都随便应付一下,但眼下……显然不能。

空调吹出来的风有点凉飕飕的,盖着被子的时候觉得刚刚好,乍一掀开,猝不及防还是打了个激灵。南肆捡了外套披上,本来还琢磨着怎么能不吃,但望着温倦迟把饭盒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一摆在桌上,没了盖子的遮挡香气弥散开来——色香味俱全。

当下南肆脑海里蹦出这么个词,没忍住就笑了。无声的,只是动静有点大,牵着胃疼了几下,但一点不妨事。他想到自己方才一句话解决了最大的问题,此刻清醒着也欣赏得心安理得、光明正大,并且越看越觉得甭管几年都不是事——人都找到了还愁弄不到手?

愁……还是得愁。只是不一个事。

南肆坐在桌边,桌上虽只有几小碟菜,但荤素俱全,不重口但也没清淡得像医院食堂,正正适合他半脆不脆的胃,冒着热气的粥色泽一看味道就不会差,吹着冷气吃也不会满头汗。

挑不出毛病,就是……

南肆望着“香”和“味”,擡头去看“色”,诧异里带着微妙的不满:“一人份?”

“……嗯。”

温倦迟没想到南肆会问,自是注意不到那点不满。他原本站在一边无所事事,闻言却突然有事情等着他似的,侧身像是打算去做什么,在那之前说道,“吃过了,你先吃,等会送你回去。”

说完,温倦迟从另一把椅子上拿过电脑,准备去卫生间冷静冷静。南肆眼看着“色”就要跑了,哪还有心思管桌上这一堆,忙不叠地“欸”一声,问,“去哪?”

“……”

温倦迟提着电脑,答不上来。他冷静克制了四年,却不曾想在第一眼见到对方的时候便溃不成军,告诉自己不能打扰但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于是几秒后,色香味俱全了。

南肆感觉着食欲不错,但真吃起来跟猫似的,看着好像筷子动挺多,但每次都跟撚头发似的,半天了依旧跟没动过一样。

尤其他还话多。

四年隔在中间,挑挑拣拣都有好几大箩筐可以讲。只是久别重逢里牵肠挂肚的念想多,复杂难挨的心事也多,更别提还有物是人非的变数。于是有人不知,有人不敢,也有人不打算。

久别重逢乍听欢喜,大多却是岁月褪色的遗憾。

但解决了最大问题的南肆跟没事人似的。四年模糊的时间,他差不多忘了个干净,唯一记得的大概只有温倦迟和某些法条案例。这会儿兴致来了,桌上的都变成了下酒菜,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想到哪就问到哪。

“什么时候回来的?”南肆问,从碟子里挑了根好看点的小白菜。

“上周。”

“啊。”南肆点点头,话题一转,“大学学的什么啊?”

“哲学。”

“哲学……看来学哲学不是神神叨叨的充分条件。”南肆嘀咕道,脑海里学哲学的形象从“神婆”变成了赏心悦目的帅哥。

“什么?”温倦迟没听清。

“啊,你跟我认识的学哲学的很不一样。”

南肆十分真诚地看着他,但四年过去温倦迟的下意识又成了回避,暗处的灵魂见不得光,他仓惶垂下眼睑,意识到的那刻唇线倏地绷紧。喉咙艰涩一滚,温倦迟擡头,直直跌进南肆含笑的眼睛。

揶揄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夸你呢。”

……

一顿饭吃了快一个小时,飘起的窗帘摆蹭过桌沿,浮动的光黯淡下来,只在风落下的褶皱里依稀有些亮色。

大抵是胃不好的缘故,南肆一般饭吃着吃着就容易累。这会靠在椅背里也是浑身都不得劲,仿佛动一下就要散架了似的。

温倦迟收拾完,掀开一边窗帘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夏天黑得晚,现在六点刚到正是后半程暮色,走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他走到床边拿起刚吃饭到一半被南肆嫌热扔回床上的外套,说道:“走吧,送你回家。”

南肆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耍赖一般:“等会,累。”

“不行。”温倦迟声音温柔但态度强硬,以往是摸头捏后颈哄,此刻站在一边,想碰而不得,才发现他自持的冷静已经不剩多少了,“先回家,回家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好么?”

不好。

南肆仰头望着,在心里反驳说:“不是的。”

温倦迟不知道他已经没那么怕黑了,眼里满是担忧。而他度过上千个夜晚,明明不怕了,却没觉得有多好,到后来甚至梦都很少做了。他不想回去,不想一个人,也不想温倦迟一个人。

就这么对视了会,南肆忽然低下头,从兜里掏出手机,捣鼓了几下后举给温倦迟看,说道:“回去可以,先加个微信。”

温倦迟愣了下,心脏处传来长达四年的钝痛。知道换了号码,那必定是试图联系但怎么都联系不上……

“对——”

“嗯?快一点,举累了。”南肆催到道,手跟着往下垂了些,像是真快没力气了似的。

被打断的话无从续上,也不该太过草率。温倦迟暂时放在一边,从南肆手上拿过手机,输入换后的手机号添加好友,还给南肆后自己掏出手机点了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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