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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此恨绵绵无绝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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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见殿下,只用见一眼……不……隔着门也好,我只和他说说话……”

杜若只是摇摇头,顶着油纸伞转身离去了。

晏渠山看着她愈走愈远的背影,此生第一次尝到了恐惧与痛不欲生的滋味,他用尽力气喊:“姑姑——”

“我只说一句话……我只说一句话!!”

“姑姑!!”

“让我见见殿下吧……”

雨滴在他面孔上,可晏渠山却尝到了咸味。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杜若走进夜色中,晏渠山木讷地松了手,剑走了,伤还在。

他看着自己皮肉翻飞的掌心,只觉得痛不欲生。

晏渠山俯下了身——他的双手撑在冰湿的粗砺地面上,额头一样地紧贴着。他跪天、跪地,跪萧麒。

他听到了自己压抑的、沉闷的哭声,他念着那句话,像颂着一遍又一遍的经文。

“殿下,你见一见我。”

那夜的雨格外大。

***

身着藕粉色宫装的两个小宫女顶着同一把油纸伞,结伴走在长街上。

她们低着头,臂弯处挂着食盒,只求快快完成差事,只是不知路过哪位娘娘的宫前时,两人的脚步不约而同地顿了顿。

高些的那个多瞥了那湿透的、发丝散乱着跪在承恩殿前的男人两眼,:“那是晏公子吧?”

矮些的应声:“是呀,一天一夜了……竟还跪着。”

晏渠山俊美如神祇,宫中暗中钦慕他的人多如牛毛,那高个儿宫女亦唏嘘道:“二殿下真是狠心……这样了也不肯见他一面。”

“他父亲可是犯了重罪呢,纵是二殿下也帮不了他呀……”

距那夜起,晏渠山已足足跪了一天一夜了。

方海悄悄瞟他几眼,于心不忍地朝杜若道:“姑姑,咱们就这样不管晏公子吗?”

“我带了些吃食,可否送他一些……”

“不必。”杜若叹气道,“他再这样下去也是徒劳,若是挨不住了,死心了……也比这样好得多。”

她停了手中的活儿,目光深重地看向晏渠山的方向:“我真是不明白。”

“晏公子聪慧无双,怎么会不知道殿下帮不了他……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苦等呢?”

一天一夜了,萧麒绝不会出来了。

晏渠山的衣物湿透了,冷沉地沾在身上,寒气入骨,像是有一万根冰针扎他的肉、钻他的骨。

他十多岁才回晏家,对于晏良这个生父,其实晏渠山并无几分依恋。可晏良成了罪臣,他便是罪人之子,此生不可科考。

晏渠山苦读多年、盘算多年,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科考及第。他此生的夙愿便是入朝堂,做权臣,他要让所有轻视他的人在他面前弯腰折骨。

萧麒明白的……他当然明白,明白科考对他来说多么重要。因为一个晏良,他的后半生、他的一切都毁了,老天何其残忍啊!!

他本以为萧麒一定会帮他的……哪怕他要与旁人订亲了,也一定会帮他的。萧麒是多么的心软啊,又那样地重情义,他怎么忍心看自己明珠蒙尘?

可是晏渠山想错了,萧麒不见他,萧麒不帮他……凭什么,为什么?他为了萧麒付出那么多,他费尽心思,萧麒理应帮他的……他不是说荣辱与共,此生不弃吗?

不是荣辱与共,此生不弃吗?!

啊啊啊啊啊啊!!!

晏渠山几乎是要恨上萧麒了,他的一颗心像是被人捏碎了,碎肉和骨血混杂着,像是一团污秽……他好恨萧麒,好恨好恨。

他要让萧麒也体会今日他的苦楚、他的痛不欲生,他要将这份仇恨百倍奉还……晏渠山跪在地上,他已跪了太久,身子再也直不起来,他恨萧麒,又不知为何泪流满面。

晏渠山闭上眼睛——有关于萧麒的一切锦缎一样在他脑海中拂过……

萧麒在他送舍利子时眼眸中流露出来的神采奕奕;萧麒在他吞那块梅子糕时的歇斯底里;萧麒在他身下披着墨发,红烛映映下,那双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还有……

还有萧麒穿着吉服,端坐在离他那样远的高处,萧麒被那样多的人围着,他一眼都没有看他。

一眼都没有。

他的神志越来越昏沉,像是要陷入无尽的梦,可偏偏这个时候,那些砸在他身上的雨突然不见了。晏渠山眯着眼睛,艰难不已地擡了擡头——

不是雨停了,是一柄伞。

他费劲地睁了睁眼,认出那撑伞的人——是萧玥。

是萧玥,不是萧麒。

萧玥微微屈膝,朝他伸出了手,“晏哥哥……”

“你已跪了三天三夜了……莫等了,二哥……二哥他不会出来的,你和我走吧……”萧玥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来,“他不帮你,我帮你。”

“我会请余首辅救你父亲的……”

晏渠山看着那只手,就这样看了很久很久,他的嘴角微微挑起——像是一个不知是何意味的笑。

他并没有回握萧玥的手——晏渠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在沉闷如鼓点的雨声中,他满满地陷入昏沉。

昏过去之前,他又想起了萧麒。

他披着红衣,脸颊绯红,新娘一样美丽,萧麒的双手攀在他的臂膀上,有些不安地问自己是否爱他。

那夜的红烛像龙凤花烛——萧麒说自己会与他成亲。

可是今时今日,萧麒要与他人结为夫妻,萧麒置他于不顾——

萧麒背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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