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昏晓间闲谈诗落花（2/2）

都城时兴将她们唤作大妈，姜义身边便有与之相熟，且信誉足够高的人，那便是节俭至极的王大妈。

王大妈的姐妹们遍布各州，关系四通八达，若是姜义设法打听搜寻，说不准这个小村子里，也能找着门路。

“王大妈虽说为人节俭过度，但我与她相识甚久，从没有过纰漏，只需为她备足银两，她便能还你一个遍布全国的关系网。”

乔牧也对此并无异议，更无丝毫愧疚，姜义既是拿钱办事，回馈予他的，自该是这些。

“你在这消息互传上，也做了打算？”

姜义手指纤细，指在铺满大半个桌面的地图上：“消息要想传得快，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定然是没有那天上飞的快，因此全不知的鸽子，便该派上用场了。”

全不知此人自小寡言少语，姜义猜测这话或许叫他养的鸽子咕咕咕说完了，他也听得心烦，这便不爱讲了。

鸽子养了许多年，村里其他家的小孩也馋了许多年。

并非眼馋，而是嘴馋。乡下地方能吃的肉不多，这么好些鸽子若是烤了，可足够一众孩童饱餐好多顿。

小孩们常拿出各样简陋武器疯闹，全不知从不加阻拦，每回都把鸽子放出去，时日长了，鸽子便练就一身躲避习性。

全不知养出来的鸽子，猎户打不着，弓箭射不下，即便上了战场也是一名名健将。

“从今往后相杀客栈里不仅要种田，还要腾出地方来，为全不知喂养鸽子。”

乔牧也只是呆在那里，撑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瞧她。

姜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又晃，问道：“你可曾听见？”

他动作依然不变，懒散地掀几下嘴皮子：“嗯，稍后便写信告知他们。”

“不必稍后，现在就写。”姜义摆置纸笔，又道，“我也写信告知兄嫂，客栈琐事诸多，悉数分配后，我便再不管顾了，眼前的麻烦事，恐怕比这更难缠。”

纸上谈兵容易，行军打仗却难。

万里盯着几张信纸好半天，只对旁边的姜和说道：“幸而我家四处行医问诊，却不必开店做生意，否则咱俩的蠢笨脑袋加在一块，怕是要叫小妹挨饿许多年。”

恰好踏进门的金银、周全二人听了，愈发疑惑，这么精明的老板，究竟是从哪里跳出来的呆傻兄长。

几页纸瞧了又瞧，半晌，两人悟懂其中奥妙，这便着手安排。

金银双眼微眯，便是又该设法劫富济贫了，只听得她笑道：“瞧这安排，我们该先歇业几日，回村去添置物件了。”

全不知收到的却是单独一封信，听见这话，便进门说道：“我也去。”

周全絮絮叨叨说道：“先回村订做桌椅板凳，今后这东西费得多，怕是要直接请一群师父上门打制，常加修缮，否则即便每日运送也是来不及的。要帮着全不知运些鸽子，再加订一批鸽子笼，一道运过去。”

全不知抱剑，沉声道：“不必麻烦，鸽子会飞。”

金银喜道：“那便更好了，省下一笔银子，王大妈那处便能多增添几名人手。待到一切完备，相杀客栈招揽英侠，这江湖报名地便设在相爱客栈，客栈内一切物损，一概由来客偿还，若是银钱不够，便只好拿人力相抵了。”

万里道：“既如此，明日启程回村。我这便约上王大妈，签上十年的契约。”

姜和疑惑道：“既如此，我又该做什么？”

众人异口同声道：“煮饺子。”

姜和嘴角僵硬，扯不出半点笑容，全不知走上前，他便十分期待地看着全不知。

“我今晚想吃玉米猪肉馅的。”

日子再忙碌，也该以食为天。

自打那一回，众人一同狂奔上学堂，几人和陈杰的关系登时亲近不少，这几日瞧他不常开口，只当是熬夜温书辛苦，以致精神不济。

然则这一日晚膳还未吃完，事态突发。这人一路冲撞着，怒气冲冲走来，喝道：“明日流程早已安排妥帖，你为什么突然不参加诗会！”

陈杰不甚在意，兴致缺缺地道：“没什么，只是不想去，也不想念书了。”

来人见他低头不搭理，更为恼怒，说道：“行，你是大才子，自视清高，不愿掺和我们这些小打小闹是吧。”

说罢，哼一声拂袖离去。

白墨道：“走就走，没什么好担忧，当官的路子多得是……”

话未说尽，却遭陈杰骤然打断。

“书都不读了还当什么官，让那些个草包当个够吧。”言语间难掩失落，陈杰却强装释然，笑道，“几日相处下来，我们也算朋友一场，我便在此劝告你们一句，既然家底不薄，那便趁早回去继承家业，别在这地方荒废光阴，整日白费工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