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状元村诡影拨疑情（2/2）

谁知水稻使劲摇了摇头，说道：“我跟了你们一路，知道你们和其他人不一样。别人都拿这些事当闲谈听，当笑话看，他们也猜得出来是怎么一回事，但只有你们是真心可怜她们母女俩。求求姑娘，帮她们一回吧。”

说到此处，站起身，身子一缩，像是又要跪下。

陈杰一把将人按回凳上，他虽是书生，但也是山野间做着农活长大的，这一下力气当真不算小，把人按了个严严实实，水稻奋力挣扎几下，竟发觉动弹不得。

乔牧也擡手示意，道：“姑娘吃吧，这里头也有你的一份，吃不完的剩下的带去给她母女俩。”

要求甚是怪异，然而水稻听了这话，真就吃了起来，吃了一些个以后，又兜起不少，这便更显得怪异。

乔牧也道：“水稻姑娘是先生收养的，在学堂里虽不必多花费，却也过得清苦。先生每月给你那点银子，每日为李大娘买吃食，恐怕早花完了吧。”

陈杰奇道：“李大娘能活到这么久，原来是靠你帮扶着！”

水稻道：“麦子手里没有银钱，家里的食物但凡少了一点，都会被她祖母发现，我实在是没法子，只能在白天多买一些，趁着半夜送过去，让麦子一点一点从竹笼的空隙里塞进去。”

白墨道：“这么长时间了，不曾有人没有人发现？”

“时辰一到麦子要是没出来接应，那便是事况有变，我就只好躲久些，挨到半夜，才敢过去。”

茶饱饭足后，水稻试探的目光从几人面上一一扫过，姜义温声道：“你安心吃着，这事情我们既然遇上了，自然不会作壁上观。”

此事来得突然，几人无从着手，姜义思索良久，始终心神不宁，时而因这等无耻之人无耻之举而气愤，时而痛惜自己能力不足，想不出个万全之策保全所有人。

正当思绪乱成一团麻线，乔牧也问道：“姑娘可是想出什么妙计了？”

他靠在窗台边，半耷拉着一条腿，言语中不乏调笑之意。

这人怎么跟没骨头似的，总喜欢四处靠，姜义道：“这人带走也不是，不带走也不行。真是难以下手。”

陈杰“哎呀”一声，道：“本地婚俗是怎样？定下的结亲日是哪一天？”

水稻愁道：“定了这月二十八成亲，但依照习俗，男方会在二十七日黄昏迎亲，迎亲后将新妇送往村中的‘断亲阁’，意为从此与娘家毫无瓜葛。新妇需在阁中沐浴更衣洗去晦气，放血沾湿帕子，交由媒婆送回娘家，以表孝道。”

又道：“娘家人把帕子埋了，今后便当这女儿已逝，新妇成了婆家的人，就是天塌了也不可轻易再见。”

白墨焦急道：“所以麦子明晚就要被送去那劳什子断亲阁了？你怎么不早说呢，这哪来得及想法子救人。”

水稻闻言，更是愧疚难安，低着头不敢开口，陈杰闹着击上白墨手臂，笑道：“那人家不得观察几天，谁知道你小子是好人坏人。”

又看向水稻，问道：“水稻姑娘能不知道时间紧迫吗，人家心中必然也是纠结万分，若非事态严重迫不得已，哪里好意思来麻烦我们，是吧？”

水稻感激不胜，只心想，人心虽是深暗难测，但快意恩仇却是眼前几人最纯粹的容色。

白墨见状奇道：“嘿我说，陈杰此人当真细心又鲁莽，奇人哉。迎亲这事你是如何想得到的？”

陈杰挠了挠脑袋，道：“我家乡习俗便是成亲前一晚，凌晨迎亲。水稻姑娘急成这样，这不对劲，我便猜测，或许是亲事提前了。”

姜义道：“我始终疑惑，麦子姑娘既不愿嫁人，家中还闹出好些事情来，为何村里百姓依旧称赞这是门好亲事？难道是新郎官有什么过人之处？”

水稻言语中难掩嫌恶，道：“论体型重量，的确没人比得过这头猪。状元郎的弟弟是个好色好赌的流氓，肥胖得步履维艰，可还要撑着身体挪到赌场。一日麦子去赌场找她好赌的爹，被他撞见，便再甩不掉了。”

她气愤道：“可那会麦子才十四！李状元中榜后，不少人借着请他上门一叙的由头，给他偷偷塞银子，想让他教一教自家孩子，即便考不到功名，至少也算和一个官搭上了关系。他家发财后，就帮麦子的爹还了赌债，借机定下这门亲事。村里人没有谁敢惹当官的，都只会对他阿谀奉承。再者，村里并非个个都长了眼睛。”

姜义本想在诗会一事结束后，再设法救人，那时他们已经要离开，母女二人便也可以远走高飞。现下看来，待到那时，亲事已成定局，麦子离家，把柄也不再有用处，她母亲境况该如何，却更难预料。

她左思右想，忽然一激灵，沉声道：“如今天下不太平，倘若麦子姑娘因为貌美，叫哪个山匪看上后被抢了亲，也不足为奇吧？”

陈杰道：“可山匪抢亲总不会连她母亲都好心带走吧，两人一齐带走，岂不是太明显了？”

乔牧也倚在姜义旁边的柱子上，阴恻恻道：“李状元身在官场，谁晓得他私底下得罪过什么人。仇家找上门，连累了亲家，也是常见的。”

白墨闻言浑身抖三抖，说道：“这俩人可太精明了，还好得罪他俩的不是我。可我们上哪找山匪去？”

姜义道：“人手足够吗？”

乔牧也道：“掌柜的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乔牧也一言安定众人的心，只听水稻低声问道：“那我们几时行动？”

姜义唰地起身，道：“此刻！”

状元村后山下有一处平坦地方，这便是长爪冤魂故事中，那位可怜姑娘的家，母女二人惨死后再无人居住，多年风吹日晒，这地方早已没了人气，破败荒凉，周围人也嫌这地儿晦气，向来无人靠近，这反倒方便了他们行事。

低矮小屋中站了不少人，神色各异，有懒散自在的，有惊讶不已的。

白墨道：“你说你是客栈老板对吧？”

姜义道：“对啊。”

陈杰道：“经营的可是孟州道十字坡的那样的肉包子铺？”

姜义道：“我家客栈的招牌菜是药膳，食客最爱的一般是饺子和大骨头汤。”

水稻惊呼：“连骨头也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