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荒地同行方知本心(2/2)
白墨叹道:“是啊,怎么办啊?”
姜义干了最后一口面汤,几人将空碗叠成一摞,还给筷子下垫了块帕子,摆脱了那些看傻子的眼神。
傻子们要去干傻事了。
姜义一行人走到陈杰逃出的地方,赵文晓应该是早猜到他们会回来,果然还等在那里。
他一向话少,点了下头当是打招呼,姜义也不跟他客气,径直问道:“所有人都来了吗?”
他又点了下头。
“怎么没留几个在后山保护李大娘她们?”
“她们自己说不用。”
若是不出意外,学堂一事解决后他们便可各自离去,后山荒凉,倒也不必担心有人发现她们。
姜义考虑半晌,道:“出不了事,先把眼前的麻烦事解决了再说。来,翻墙。”
陈杰兴奋地搓搓手,道:“我也是有经验的人了,我先来。辛苦赵公子搭把手。”
赵文晓提着他的腰带,轻而易举将人拎起,往上一抛,再一托脚底,人便安稳落在墙上了。
陈杰往里侧攀爬,没了身影,随后便听见他低声道:“我在这边放了梯子,你们放心过来吧。”
白墨打小是个上蹿下跳的混小子,父亲怕他在外招惹是非无法自保,还为他请了师父教授武艺,翻墙自是不在话下。
沈廉一揽着水稻的腰,在边上水缸借力,轻盈地跃起,姜义也被贺婠妍带着翻过。
乔牧也比别人慢了一会,进去时身上带有更为浓烈的血腥味。
姜义道:“刚才外面有人跟着?”
乔牧也道:“有几个在这儿守株待兔,已经解决了。”
学堂内寂静无声,更显怪异。几人虽在这里待的时间不短,但每日饭堂课室两头跑,对此地构造并不了解,唯有水稻常为先生们办事,在各条小路间穿梭自如。
众人在她带领下躲藏在前厅的后堂,模仿着赵文晓的身姿,小心翼翼生怕被发现。
只听李状元恭敬地道:“先生莫怪,在朝为官,我自然是要优先为朝廷着想,学堂违法违规,官府不能不管,还望先生理解。”
姜义从腐朽的木板缝隙往外看,学子都被押在两边蹲着,居于正中的有三拨人,先生们从容不迫,坐在平时讲学的位置,做代表与其他人谈判的正是那夜接姜义二人进门的先生。
中间是凶神恶煞的“山匪”,姿态各异,与手持兵械的衙役互看不爽。
先生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们理解。”
村长羞愧得满脸通红,听了这话忙道:“话不能这么说呀,您看官府要抓,我们小老百姓也没有说话的份,况且今日若不是他们来了,这学堂怕不是得叫山匪掀个底朝天,有没有命活都不好说,您说对吧。”
先生又道:“我们如今是砧板上的鱼肉,你们说什么,自然都是对的。”
季风故作凶狠,不耐烦地道:“客气完了没有啊,赶紧有钱的给钱,没钱的跪下来求你大爷们,说不定我还留你一命。”
为首的衙役道:“我呸,你跪下来求你爷爷我,说不定我还让你在牢里少受点罪……”
季风抄起一个软垫“啪”地拍在那人脸上,堵住他张张合合的嘴,场面登时混乱起来。
碍于利益分配未明,在场没有人敢动真刀真枪,于是在拳脚相交的锤击声中,水稻问道:“怎么办?”
情急之中姜义也想不出个万全的对策,对方来意不明,不好贸然出击。假设来者是抱着要钱的目的,她狠下心砸点钱也未尝不可。
可若是真要依法办事……
那就只能带着所有人出逃了,反正论起武艺,相杀客栈的人手都是江湖中的佼佼者,岂是那些个喝酒享乐的衙役能比的。
在心中盘算完,她也多了些底气,便简单地说与众人听。
李状元趁乱跑来,道:“先生们是我的恩师,若是跟着这位大人走,我还能从中求情,求他待你们好些,免受皮肉之苦,您想想,诸位先生都大把年纪了,受那牢狱之刑是必死无疑呀!”
“你明知学堂待你有恩,明知学堂处境艰难,却带了人来围剿,我该说什么好,是该夸你正直守礼,还是忘恩负义?”
李状元一怔,道:“先生言重了,这事没那么复杂……”
先生打断他,道:“这事的比你所想的复杂得多。”
李状元气急败坏地道:“够了!”
他似乎忍无可忍,一下爆发出心中不平,声音大得所有人都被他吸引了注意。
“你们不就是看不起我吗,嫌我是乡下农户出身,觉得我运气好才捡到别人不要的状元!”
无人应和他,因为没有人插得进话。
他又道:“可我就是状元,我还能让你们都考不上状元,哈哈哈哈哈,你们现在还不是得求着我,都得求着我!”
他近若癫狂,叫嚣不断,先生见状只是摇了摇头,叹口气而已。
“什么人!里面是县丞大人在审讯……啊……”
几道惨叫声打破诡异的寂静,一名武将装扮的女子双手置于背后,缓缓走进门,声音懒懒地,道:“违法者,都抓了,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这女子带来的士兵瞬间涌入,挤了满院子,数量是在场三拨人总和的两倍还要多,势不可挡。
李状元喊道:“我是状元!是县丞!你凭什么抓我们!”
女子掏出张皱巴巴的纸,逐字念道:“无兵符或批文擅自调兵,抓,私自建办学堂,抓。”
又疑惑道:“那是什么?山匪吗?一块抓了吧。”
姜义心中惊道,不好!